正文 【第十一章】顧清篇(1 / 2)

“顧太太,你家顧清真是聰明能幹,這麼小就長得這麼俊,還每年都是三好生。”這是每次聽到別人講這種話,顧軍和張琪聽到這句話總是會一臉自豪,但是卻伴隨著理所當然。父母的高期望值,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他們覺得給予給我了衣食住行,我就必須要給他們爭人前那所謂的“麵子”。

兒時的記憶裏,沒有多少閑暇時間,數學補習班,英語補習班,鋼琴班,以及各種興趣藝術課。作為一個男孩,我的愛玩的心,早就被狠狠的遏製住了。偶爾,樓下孩子玩耍的聲音傳入耳朵,我隻要走一個神就會挨到張琪的木尺的抽打,現在還記得,雙手被抽的火辣拿筆時的顫抖。張琪沒有讀過多少書,常常對我說的就是:“媽年輕的時候沒有機會多讀書,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給媽媽爭光!一定要考在前三名,不然媽媽會沒麵子的。”這句話,從小到大,我聽了無數次。小時候不懂張琪口中的“麵子”是什麼,隻知道,如果考不到一百分,媽媽就會不高興,我就可能會挨揍。所以,小學每次發下不是滿分的卷子我就不敢回家。顧軍和朋友合資開的機械廠,收益一直不錯,但是他覺得顧家幾代沒出個讀書出人頭地的不好,我理所當然地被他當成了培養讀書的對象。顧軍不常回家,但是是個粗莽的男人,不懂細算什麼,自然對我的教育不會言傳身教,采取更多的則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方式。我自嘲地看著他們一心想把我變成儒雅知理,事業有成的知識分子,但是從始至終對我上演的都是野蠻,強製的行為方式。

張琪有打麻將的愛好,作為腐朽的家庭主婦,這個技能好像是必要的。她有一堆牌友,經常出門一打就是一天,桌上就是一張便條:“顧清,媽媽去串門了,飯菜在鍋裏保溫著。吃完寫作業,回來我檢查。”顧軍當然不介意張琪有這種愛好,對他們而言,這種愛好,更能顯示男人在外麵掙錢有能力。二年級的期末,我拿著語文99,數學100的試卷,開心地想拿回家給媽媽看。回到家,媽媽沒在家,爸爸因為廠裏工作,也有一周多沒回來了。桌上沒有便條,鍋裏也沒有飯菜,好餓。但是想起等媽媽回來能讓她看到成績,還是很期待,寒假,應該可以玩幾天吧。那時候的冬天,家裏還沒有空調,我就挨著餓,坐在沙發上等爸媽回來等到睡著。就在睡著冷得瑟瑟發抖時,開門聲把我驚醒了,是媽媽回來了。但是張琪回來的臉色並不好看,看樣子,好像輸了錢。看到我的第一件事不是問我冷不冷,餓沒餓,而是問我,“你期末考試成績呢?”那時的我高興地把我在沙發上抱著睡的書包拿過來,取出試卷讓張琪看。我在期待媽媽臉上的表情是笑容,我在期待媽媽會對我誇讚,結果,在她的臉上依然是沉悶,還有比剛才更深的皺眉,“語文為什麼是99?”我低下頭,“那個詞語寫錯一個字。”張琪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認字還是挺全的,指著試卷上的試題,“這個字這麼簡單你都寫錯?”她讓我跪下手伸出來,然後去翻她的木尺,我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和期望截然相反的場麵。張琪取完木尺見我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一腳把我踢跪在地上。像是把白天在外輸錢的不痛快都發泄在我身上,木尺狠狠地抽著我的手心。疼,我想掙紮地縮手,張琪把我的手用力拉近,手已經麻木了,我瞪著眼,克製疼痛引出的眼淚,張琪問我,“知道錯了沒?”我搖頭,我堅信沒錯,“我隻是不小心寫錯的。”張琪更加生氣,“好啊你,你還學會頂嘴了啊!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我怎麼就這麼苦啊我?”她在哭,但是卻沒有眼淚,我就像她泄憤的玩偶,木尺還在不停地扇向我的手心。就在這時顧軍回來了,看我跪在地上被打,問了緣由,可笑地說了聲,“打兩下,下次就不會犯這個錯了,長長記性。”可能是打累了,再加上顧軍說餓了,張琪對我說了句,“作為懲罰,先給我跪著,晚飯今晚不許吃。”我大聲吼回去,“不吃就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