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穿戴即將完成之時,興奮的她渴望有一麵鏡子照出她的尊容之時,低眉金光閃耀的桌麵,啊,果然非同凡響,再定睛看時,烏龜使臣的麵相從她的秀肩上伸了出來,表情怪誕,如同一副肩膀挑著兩個笑意各別的腦袋。
討厭,你這個使臣,膽大妄為,就算我青草是你家龍王所藏之嬌,一個小小的使臣怎敢如此輕佻,做出這種夫妻之間的親密之事來!
青草震怒,正想發作,給這個不知廉恥的家夥顏色瞧瞧之時,她哪裏知道,烏龜使臣的輕薄隻是一種引誘的手段,怒,則是金屋之困的真正源頭,她的震怒突然使她感到全身疼痛、酸脹和呼吸急促,仿佛被強行塞進了狹小的籠子裏。青草知道上當了,心裏叫了一聲苦也,想發力掙脫,可沒能辦到不說,難受程度反而在加劇。
青草對自已的表現特別的不滿意,她自我貶斥,自我批判,居然上了如此簡單的當真是丟死人了,招來如此之不幸都是罪有應得,這就是不成熟付出的代價。
緊,難受,肌肉脹得生痛,渾身仿佛被割裂一般,頭腦發脹,仿佛有爆裂的危險,青草伸手摸了摸額頭的黴運筐,她想盡力回想起曾經在寒波光遭受困厄之時用額頭撞過誰,是冷麵獸,是二烏哥還是胖冬瓜?
好疼啊,啊,沒有胖冬瓜,對,沒有,胖冬瓜不是被翻江鼠困住了嗎?啊喲,疼,越來越疼,反正是他們倆中的一個,難得去想,何必無端受苦呢?
說不想就不想嗎?青草也辦不到,不過,疼痛和酸脹的感覺是壓倒性的,啊,腦袋,要炸了,她雙手護著,額頭,仿佛額頭有一把鑽子從裏往外拚命地鑽動,似乎還能聽到鑽開骨頭的聲響,青草突然倒在地上,比當前在荒山野嶺被虎狼追擊還要叫得驚心,叫得淒慘,叫得撕心裂肺,她不停地打起滾來,躍得高高的,四處亂撞,碰擊之聲大得嚇人。
壞了壞了,青草正從金屋的天花板彈回地麵之時,額頭開出了一個洞來,隻聽得“的”的一聲巨響,一個不大的東西,啊,鑽碎了的骨頭,青草趕緊雙手去摸,眼前一晃,奇怪,沒血,啊,青草額頭的疼痛減輕了,她想明白了,可以肯定,除了鑽穿的骨頭中部,其它部位能不流血嗎?骨頭,洞穿後擠出來的碎骨,好,這樣也好,反正可以從劇烈的疼痛之中解脫出來就好,就有存活下來的希望。
經曆如此劇烈的疼痛煎熬,青草明顯地在瞬間悟出了生存的要義,難怪傳說中有斷指求生、斷臀求生、斷腿求生和斷尾求生之法,除了生存是第一法則之外,還有就是派生出來的樂觀和大氣。青草的感覺好了許許多多,她仿佛頓悟到了人生至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精神狀態也改觀了,求生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但事理隻是事理,實施起來未必會有理想的效果,青草本能的理解便是逃離金屋,可碎骨可以飛出去,她馬上從地上彈起來往門外掠去,乓,撞在似有似無的門上。
由於飛掠而去用力過猛,青草彈回來時從金屋門正對的牆上反彈回來,砸在金桌上,她揮手掀翻金桌,桌子打翻了幾把金椅子,眼看腹部要被椅子的腿戳穿之時,她趕緊單手撐地,啊,疼呀,隻聽得一連串的骨裂和撕裂之聲傳來,她本能擔心的是手,殘廢的手!不甘心的青草晃眼看去,完了,手掌被洞穿,疼,疼啊,她大叫一聲,突然失去了力量。
癱軟在地上的青草痛苦地閉上雙眼,呻吟著,呻吟著,嘴裏喃喃地呼救。冥冥之中聽到嘲笑的聲音傳來:“你看看自己,四肢不全,人又醜陋,你不想想,誰願意救你這廢物!”
隨著嘲笑之聲的加劇,由單一變成群體,青草的腦袋都快炸了,一片嗡嗡之聲,耳鳴,張嘴也沒法排除,疼啊,疼死我了,擠,擠死我了!
青草依稀感到了絕情,感到了絕望,她仿佛動彈不得了,好似五體被繃得直直的,動彈不得,冥冥之中她想到了五馬分屍,苦也,她分辯道,我不是惡徒,我是彩衣觀音的關門弟子,是善事的使者,為何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為何?
嘲笑之聲如同翻卷而來的大浪一般,把青草微弱的聲音淹沒了,淹沒了。
啊,你們是要把我五馬分屍還是要閉死在這裏,青草想試著坐起來,不可能的,根本動彈不得,她伸手摸摸身下,硬梆梆的,再摸摸胸前,隻能將就伸得過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