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二不是一個天生惡毒之人,他與衝天豹並無仇隙,沒有必要看他因失敗而狼狽不堪的樣子,但他上輩子就養成的習慣,所謂老馬再生舊性在,骨質裏他喜歡看人失敗,對於負有責任或者關注之人,他也希望能從失敗中站起來,站上新高度。
衝天豹嚐試著攀援朽木失敗,小老二沒有隨著眾人的驚叫而驚呼,他出奇的冷靜,正式攀援時,他注視著衝天豹接二連三地扔出別在腰間的樹枝,借力向上,速度之快勝似猿猴,樹枝與樹枝之間橫豎地巧妙銜接,的確是小老二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他震撼的內心卻沒有從外表上表現出來。
尤其是衝天豹扔出一截樹枝後,腳尖點在上麵,腳步之快,比最絢麗的芭蕾舞動作還要快十倍百倍,根本看不清前後之間的連接和轉換,冷靜的小老二也禁不住在原地挪動腳步,時而也踮著腳尖走兩步,但他始終沒有驚呼,甚至連讚揚式的笑容都沒有。
欣喜若狂的觀眾突然嚇得驚叫起來,衝天豹攀援一路都小心翼翼,可是好不容易快到朽木的頂端了,他簡直昏了頭了,興許是體力不支,也許是施展的輕功達到了極限,輕功的卡脖子階段出現了,他居然將扔出去的樹枝插進了搖搖欲墜的朽木裏,並且來了一個對穿過,隨著朽木屑不斷下掉之外,朽木搖晃更加厲害,大有倒塌之勢。
看客們的心比朽木搖晃得還要厲害,朽木碎屑的掉落仿佛直接混合在看客的奔流的血液之中,使血液停止流動,凝固起來,墜得心髒直發顫,即將掉下的心髒讓他們呼吸不暢,渾身肌肉僵硬,除了發泄被驚嚇出來的聲音外,什麼也做不了。
而小老二也是緊張萬分,他也不忍再看下去,時而鬼眨眼地閉上,可驚叫聲又不得不使他關注,耽心,手心出汗。冷眼旁觀的小老二希望看到衝天豹為緩和與滾地龍矛盾的機會做出努力的結果,甚至從他骨質裏升華出希望看到因失敗而沮喪的身影,看到無力挽回的眼淚,但他再惡毒也不願看到一具屍體或者一個殘廢人出現在麵前。
衝天豹即將登上朽木頂端時,滾地龍睜開了眼睛,聽到驚叫之聲此起彼伏,他用嘶啞的聲音問身邊正用兩個指頭拈著野棘藜準備喂他卻仰望著朽木的青草香:“爬上去了?”
“爬上去了。”青草香平靜地回答之後,扭頭看了滾地龍一眼,頓時什麼驚心動魄的情境都不如眼前的情境吸引她,她為弟弟揩拭了幾下眼晴,指著朽木頂端道,“看清楚了,上去了,太不容易了!”
滾地龍想坐起身來,翻江鼠又一次找到了與青草香合作的機會,他跑過去時,還不住地回頭望著朽木頂端,一腳踩到滾地龍的腳板上,這突如其來的失誤是滾地龍做夢都想不到的,踩了一個結結實實,痛得他歪嘴大叫,並彎腰搓著痛腳。
“冒冒失失的,急著去投胎呀!”青草香可心疼了,那麼寬的山坡還不夠你這冒失鬼蹦躂的,她更加厭惡翻江鼠了,若這一腳要是踩在她青草香的三寸金蓮上,她也許不至於如此憤怒,眼前的她可心痛了,眉毛倒豎,盛氣淩人,恨不得把翻江鼠吃了,咬牙切齒地蹦出話來,“滾,討惡,煩人!”
翻江鼠尷尬得無地自容,那張本來就不算利索的嘴此時能說什麼,能說出什麼?他隻好把滾地龍和青草香姐弟當作神,作了幾個揖便怏怏不樂地走開了。
人們的驚呼之聲和無比熱烈的掌聲把氣喘籲籲的衝天豹送到了滾地龍麵前,他跪在地上道:“請小兄弟諒解,諒解!”
滾地龍揮手讓衝天豹離開之時,青草香出於對兩個年輕人的喜愛,希望他們能夠真誠相待,不要因為隔膜而成為陌路,希望他們能成為朋友,於是,這種美好的心願春風瞬間蕩滌了她的憤怒之情,代之以喜悅和期待,她道:“朋友好呀,握握手,前嫌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