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喜歡錢的人,當然這個大前提是,這個人生來就是如你我苟活於世間,整日裏為掙些許換取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小錢而忙碌奔波的俗人,至於那些一夜暴富有了千萬家產,又或生來富貴,睜眼便過著錦衣玉食的天之驕子們,無論如何,他們也是無法體會到那種手裏缺錢的痛苦滋味。
我愛錢。
羅本愛錢。
羅解放愛錢。
黃局長的一家當然也愛錢,而且他們愛錢的程度絕不比任何一個人差,所以他們抓住羅本接連兩次傷害他們家人的事情,非要羅解放一個月內湊齊二十萬給他們,不然就法庭上見。
這件事早就轟動了整個小縣城。
二十萬呀。
九十年代初大西北的一個小縣城裏。
據說那些社會上混得有頭有臉的企業家們的身價,最高的也不過如此。
被一個中學生踢傷的黃局長張口就索賠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二十萬,實在是魄力驚人。
暴雨如注。
那道火紅色的身影飛快地躍過了兩個失魂落魄的人。
吱……軋……
一聲自行車閘響過,那道火紅的身影連同身下那輛天藍色的女式坤車“唰”地一個橫擺,一下就橫在了倆人身前。
“小心……”
我雖人在半空,卻看的分明,那處路基上有個淺水坑,但是沒等我話說完,就聽到“哐”一聲,那輛女式坤車已經重重地摔倒在地。
緊接著又是“撲通”地一聲巨響,那道火紅的身影猛然就向後倒了下去。
水坑中激起一陣浪花。
“哎喲!”
跌倒的人發出一聲痛苦地呻吟。
那聲音如此熟悉。
雨水中,那個沾滿泥漿的紅色身影掙紮著想要起來。
雨水中,那個被淋濕的亂發掩映下的蒼白俏臉透出一絲堅韌。
我很想伸出手來去幫扶一把,可是鬼都知道我這樣做隻是徒勞而矣。
我隻能靜靜地看著她掙紮。
還好!
很快地!
她就重新站定了。
泥水卻已經將她的衣衫染得斑駁陸離,沒了先前的火紅之氣。
她揚起臉來,向麵前兩個仍在呆癡狀態中的人喊:“羅本!你不能就這麼回去。”
“羅本!羅本!羅本?……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羅本……我是Jane……徐愛娣……你的同桌……你不認得了嗎?”
她伸出手來,試圖攔住呆癡中的羅本:“羅本!你給我停下來!”羅本仍在機械地往前走。
她又伸手去搖晃羅解放:“羅叔叔,你們不能就這樣子回去。”
羅本不聽,羅解放不理會,那兩個人兒似乎與世隔絕了一般,仍然是一幅呆呆傻傻的模樣,依然默不作聲地向前走。Jane伸手去攔這個時,另外那個本來被攔停下的人兒重又邁開步伐,當她又趕緊去攔那個時,剛剛被攔下的這個卻又動了起來。
他們仿佛失聰了,根本不理會外界的幹擾,唯一的目標,便是邁開步伐,往家的方向走,若前方沒有阻擋,他們便這麼一直地往下走,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