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十八 陳年往事(2 / 3)

“後來呢?”叫烙奇的年輕人聽到緊張處,下意識地又問了起來。

後來,後來那老三剛出了山寨門,便在一道山梁上遇著了一個黑衣蒙麵的人,那人手裏拎著把大砍刀攔住了他,也不答話,突然從山梁暗處閃身出來後,舉刀便砍。老三那裏想到會突然遇著蒙麵人呀,他下意識地舉手擋了一下,那砍刀毫不留情地順勢而下,砍掉了他的一條左臂,又斜斜地砍在他的後背上。

老三嗷地慘叫了一聲,他想衝上前和那蒙麵人拚命,誰知那蒙麵人突然飛起一腳,一腳便將他踢落山梁。

老三慘叫著,落下山崖去了。

“後來呢?”烙奇又問。

他越聽越是心驚肉跳,因為九叔他也是缺了一條左臂,後背上斜斜地一條貫體的大刀疤,像一道粗麻繩一樣勒進了肉裏。烙雨看著九叔的背,看著看著,那道粗麻繩仿佛一下子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再後來,民兵拉著大網封了山,當他們衝進山寨裏的時候,老大老二又被捆在了寨門前的十字架上,那幫子土匪,卻風一般就此消失了。民兵連根土匪的毛都沒撿到。

九叔說到這裏的時候,手裏的毛巾啪地響了一下,將一隻竟敢非法闖入浴室偷窺他們的蒼蠅擊落在地板上,嘩,地上的水一衝,那隻死於非命的蒼蠅便被衝了個無影無蹤。這鬼天氣,都什麼時節了竟然還有蒼蠅出現。九叔厭惡地罵了一句,又將自個沉入了浴池當中。

“九叔!”

烙奇輕輕喊了一聲,他看到九叔頭枕在浴池邊沿上,閉上了眼睛,他以為九叔睡著了。

“嗯。”九叔哼了一聲。

“你還想知道些什麼?那三兄弟姓甚名誰嗎?唉!年輕人,好奇心就是重。”

“九叔!您,難道您就是那個老三?”烙奇再次盯了一眼九叔的斷臂,雖然他知道這樣盯著一個人的暗疾之處看是很不禮貌的事情。

“哈哈哈哈。”九叔狂笑了幾聲,“很明顯,不是嗎?”說著,他那根斷臂竟然也動了動,將浴池裏的水劃地嘩嘩直響。

“那個老大是誰?真可惡,那個蒙麵人肯定是他扮的。”烙奇心裏有另一句話沒敢說出來,他很想問,那小媳婦後來懷上的真是九叔你給播的種嗎?

“那個老大?嗯,他原來叫什麼我就不說了,隻是後來他一直都叫烙棟。”

“烙,烙棟?”烙奇驚得叫了一聲。

“嗯,就是叫烙棟,和你父親一個名字,很巧不是嗎?”九叔將那隻完好無損的右臂枕在後腦勺下,很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怎麼樣,小子,這故事還精彩吧?想繼續聽下去嗎?”

“不可能,不會的,你在編故事騙我,那個老大怎麼會是我爸爸,那個借別人下的種生出來的野小子也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烙奇激動地從浴池中站起來,他心說,照你那麼說我大哥豈不就是你的親兒子了麼,那麼你不幫你的親生兒子為何卻偏偏跑來幫著我去暗中對付他,這不是自欺欺人麼?

“我知道了,你是在騙我,為了讓我鼓起勇氣和我大哥爭繼承人的位子,你就編出這麼一個拙劣的故事來騙我,你們一直都在合起夥來騙我。”烙奇還是不敢說出自己心裏的懷疑,大哥是九叔的種,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別激動,別激動,坐下來,嗯,象我這樣子放鬆下來不是很好嗎?年輕人要沉得住氣才好。”

“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又被那蒙麵人踢下山崖,荒山野嶺你怎麼活下來的?那些民兵後來不是什麼也沒找到嗎?難道是躲在大山裏的神仙跑出來救了你?那個攔路劫殺你的蒙麵人又是誰,就是那個老大就是我爸爸烙棟嗎?他為什麼要追殺你?難道你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虧心事嗎?他既然一心想要殺了你,為什麼這些年你偏偏又忠心耿耿地跟著他?”

“好吧!好吧!”九叔長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小子已經懷疑到了我的頭上,看來今天這段陳年往事不徹底地說清楚,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聽九叔的了。”

還是繼續那個故事吧!

且說那年年底,老大的小媳婦要生了,那老大卻整日裏精神恍惚,碰見熟人也樂不起來,一臉的倒黴樣。這那裏是一個就要當老子的男人會有的表情,聯想起此前發生的醉酒借種風波,村裏流言誹語頓起。

就在老大的兒子生下來那幾天,那個老二也不知那根筋不對了,他突然搖身一變,報名去當了什麼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雖然他讀了高中,是村裏為數不多的識字多的人,可他本來就是一個鄉下小子,怎麼著也靠不上上山下鄉的邊吧。但是事情就是這麼蹊蹺,他最終還是遠走西北去了,聽說後來是在一個窮山溝裏紮了根,當了一個地道的山民。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就再也沒回過老家來。唉!人呐,這一步走錯,待他想要回頭時,便難比登天了。

老二走後,曾給老大留下一封書信,老大看了之後,把信撕了個粉碎,他那麼一個大男人,五尺高地漢子竟然給氣哭了,號啕大哭,一個大男人被一封信氣哭,還真是有意思。

九叔笑了笑,隨後便又歎了口氣。

那封信的內容沒人知道。唉!後來,那個老大傷心之下,一把大火燒毀了自家的老屋,再後來便帶著自己的小媳婦和剛生下來不久地兒子,改姓換名去了外地,他改的名字就叫做烙棟。

聽到這裏,烙奇再也忍耐不住了。

“胡說!你在胡說!如果那個野小子真的是,真的是我大哥烙雨,那我呢?照你話裏的意思,我爸爸應該沒有生育能力的,而且這一點他自己應該也知道的,那我又是從那來的?我難道也不是我爹親生的,是從路邊撿來的?或者又是借種借來的?哈哈哈哈,堂堂華人堂大當家,生了兩個兒子竟然都是借種來的,哈哈哈哈,還真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那我的媽媽,哈哈哈哈,我的媽媽豈不成了人盡可夫,專為這烙家借種生育的機器不成?第二次借給她種的又是誰呢?會是誰呢?不會是那個做好事不留名的老二忽然良心發現,隔了好多年又偷偷跑回來再貢獻了一次吧?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