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躲在楊工家屋外,用按鍵手機一直盯著屋裏一男一女的行動,張凱母親看完楊工拿給她的那些曆史資料,突然提到自己現在不幸福,而且遇到了難處。
沈浩的直覺敏銳地告訴他,張凱母親要放大招。
屋裏的楊工也愣愣,“亞茹,你遇到什麼難處了?”
“我能說嗎?”張凱母親看著楊工問。
楊工頓頓,點點頭。
張凱母親輕輕歎息一聲,“張金橋前不久剛調到一個新的公司,叫南旗公司,這個公司你知道嗎?”
楊工瞅瞅張凱母親嗯了一聲。
張凱母親接著說:“南旗公司現在正在競標市裏一個項目,南旗公司的老總把這個項目交給了張金橋,讓他具體負責,我聽他說,這次競標競爭很激烈,南旗公司並不能穩操勝券,對吧,雲濤?”
張凱母親的目光和聲音一瞬間都變得淩厲起來。
楊工拿起茶杯,喝口水,輕輕放下,“亞茹,今天你約我,是張金橋的主意嗎?”
張凱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是我的注意,因為我很想見你一麵,自從那件事之後,我隻能從報紙上和電視上見到你,當然偶爾也會在夢裏,所以我才約了你。我很高興,你來了。了了我的心願。”
張凱母親的語調和目光又柔和下來,這比淩厲更有殺傷力。
楊工一時有些局促,搓搓手,頓了半天才說:“亞茹,今天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你有什麼難處,我也會盡力幫忙,不過,項目的事,我無能為力。”
張凱母親坐直了身子,“雲濤,我知道你的性格,工作的事上,從來都是有板有眼,不講私情。可是我沒有辦法,如果南旗公司競標失敗,張金橋的工作就丟了,也許他還會因此和我離婚。和他離婚我能接受,可我還有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因此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明年他就要高考了,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我曾經對不起我的丈夫,現在我不能再對不起我的孩子。雲濤,我知道你是這個項目的具體負責人,你不是一直心存愧疚嗎,你就幫幫我吧。”
張凱母親越說越激動,一伸手抓住了楊工的手。
“亞茹,你別這樣。”楊工像受了驚的兔子,想把手抽出來,卻被張凱母親死死握住,動不了。
汗從楊工的額頭上滲出來,楊工強作鎮定道,“亞茹,你提什麼要求,我都能盡力想辦法。但是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南郊村是市裏的重點惠民工程,從市裏領導到周邊的老百姓都盯著,如果我從中做手腳,幫了你,萬一出了事,那就是大事。”
“雲濤,難道我的事就不是大事嗎?”張凱母親反唇質問,“當年為了你的事業,我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擔下來,被迫離開我最喜歡的行業,這麼多年來,默默看著那些曾經的同事,一個個都成了行業裏的翹楚,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每次路過海魅酒店,我的心都在滴血,這種滋味你有過嗎?”
張凱的母親的聲調驟然變高,楊工頭一低,像個犯錯的孩子,訥訥道,“對不起,其實這麼多年,一想那件事,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自從事情發生後,十多年來,今天我是第一次重新跨進海魅酒店。”
屋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兩人都低著頭,各想心事。
張凱母親先開了口,“雲濤,我心裏的苦從來沒有和外人說過,我也不怪你,因為我心裏一直有你,希望你能更好。所以這麼多年來,無論多大的難事,我都沒有找過我,可是今天我的家庭就要破碎了,我的孩子就要因為我成為一個單親孩子,我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求你。你就幫幫我吧,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你。”
張凱母親說著,又潸然淚下。
楊工忙把紙巾遞過去。
張凱母親擦擦眼淚,但哽咽聲沒有停止。
楊工看著張凱母親艱澀道,“亞茹,南旗公司在三家競標企業裏邊是最有實力的一家,市裏邊、改建辦,包括我,都很看好南旗公司,隻要他們憑著實力競標,很有中標的可能,你不必這樣擔心。告訴張金橋,他把競標該做的做好就可以了,不要去想其它途徑。這次競標,完全是公平公正的。”
楊工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
“那萬一呢?”張凱母親止住悲聲,看著楊工,“我曾經也是幹這個行業的,我知道競標裏邊有很多萬一,你說得這些話,隻能算是敷衍。”
我。楊工的認真直接就被張凱母親頂了回去。
“雲濤,我不想聽別的。我隻問你一句話,這次你到底幫不幫我?”張凱母親趁勢追擊。
楊工頓頓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