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體和石階相撞的那一刻，顏如玉有些後悔平時怎麼沒多吃一點，多點肉摔倒也不會那麼痛，這是多麼痛的領悟啊！
不管了，她眼睛一閉，痛暈過去了。
……
雪白、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門外淩亂的腳步聲和房間刻意放輕的交談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顏如玉已經醒了，可是就是不想睜開眼睛，似乎就這樣裝睡，能忽略到腦袋和身體的疼痛。
“我說你是有多麼厭世？”是青梅的聲音，她絮絮叨叨，和往日很不一樣，“都說英雄救美，你倒好，美救英雄。”青梅看了一眼昏睡在裏側病床上的年輕人，“你說好歹你也救一個富家少爺啊，雖然說不至於以身相許，但也能獲得一定的物質賠償啊。”
不像這個窮小子，也不曉得是什麼來曆，都躺醫院大半天了，沒一個人來看過。
顏如玉渾身提不起勁，心裏腹誹，救人哪那麼多規矩，倒是青梅滿嘴市儈。
“你模樣還算將就，本來就不聰明，這下摔成腦震蕩、還破相，我看你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了。”
都快被她煩死了，在她沒說出更詛咒自己的話來，顏如玉認命地睨開一隻眼，“你廢話真多。”
“喲，這是醒了？”坐在一旁的青梅沒有動，自顧著削手裏的蘋果，“知道閑我煩，那說明腦子還有救。”
顏如玉怎麼會不明白自家閨蜜的口是心非，她輕輕側頭，倒吸一口涼氣，嘖嘖，渾身骨架都在響，痛的想飆三字經了。待那一股痛勁緩過，顏如玉才開口，“你怎麼來了？”
“現在不來，等你去當閻王爺小老婆的時候再來？”青梅削蘋果的刀直直對著她，沒好氣地啐了一句，“你這缺胳膊短腿的，還想讓男人來伺候你方便？”
平躺著的顏如玉看著自己吊在半空包的像粽子的腿，忍不住吐槽，“這誰的手藝，醜死了。”
“醜死總比痛死強，臭丫頭，閉上你的嘴，安靜躺著，聽著你的聲音就來氣。”青梅哼哼，不再說話。
說話呼吸間確實扯著胸腹都好痛，顏如玉聽話地保持安靜，良久，久得青梅都削好3個蘋果的時候，她輕輕說了一句，“讓你擔心了。”
青梅又哼哼，起身走出了病房。不一會，又領著一名醫生回來。
醫生快速檢查了一遍，“顏小姐不用擔心，你隻是有輕微的腦震蕩，左手踝關節扭傷，右腿小骨粉碎性骨折，身上多處擦傷，不是什麼大問題，安心養著便可。”
“這哭喪著臉是幹嘛？你美救英雄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痛？”看著整個人被拆散似躺在床上的顏如玉，青梅眼底閃過一點淚光，這幾年搞什麼助學行動，哪次不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她不由自主地放軟語調，“你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點。”
“酸辣粉。”顏如玉脫口而出。
“辣死你！”青梅怕自己忍不住再多給她添幾處“沒什麼大問題”的傷，咬牙切齒地離開了病房。
……
他為什麼還沒醒。顏如玉側臉看著旁邊病床上的人。
因為被自己護在懷裏的緣故，他貌似沒什麼外傷，是傷到腦袋了嗎？這麼久沒醒，會不會很嚴重。想著想著，她的眼越發困頓，慢慢閉上了。
在她入睡不久，旁邊的男生有了動靜。
江小白臉上的妝早已被卸去，麵孔白裏帶黃，弱不勝衣，瘦的教人擔心，放在胸前的手動了一下，眼皮微微跳動，一、二、三，他的眼瞬間睜開。
動作像是被放緩了很多倍，他扭過頭。
陽光從窗口傾瀉而下在她發梢靜靜流轉，隻覺得萬籟寂靜，連風吹過的沙沙聲都在耳邊清晰可聞。明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他的心卻還停留在她抱著自己時那堅毅的眼神中，和記憶裏她，一樣讓人心生好感。
許是他的目光太灼熱，顏如玉睜開了眼，對上了他的眸子。
“你沒事情吧？”
“你沒事情吧？”
兩人異口同聲關心對方，又相視而笑，像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默契十足。病房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束百合，悠悠的香氣彌漫緩解著神經的痛苦，兩人都望著窗欞上的光和影，輕輕淺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