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從兜裏抽出一張票子,朝著兩人搖了搖,頗為得意,“看到沒?關鍵時候還是毛爺爺有用。”
“老人家,你這馬怎麼租啊?”顏如玉蹲下身子和他平視,問道。
那老頭吧吧又抽了好幾口眼,搭著眼皮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是在看到青梅從鼓鼓的背包裏抽出一張紅票子的時候,他稍微提了一些神,將煙鬥裏的旱煙取出熄滅,順手在一旁的石板路上敲了幾下。
“去哪?”他起身理了理馬兒的鬃毛。
“山那頭。”顏如玉指了指遠處。
老頭眉毛跳了跳,他們這才發現,這老人家鼻青臉腫,臉上還有幾道很明顯的傷痕,正處於結痂的時候,白中透露出一些紅。
“一人兩百,不二價,先給錢。”
擋不住有錢就任性的青梅,他們也沒還價。這麼大年紀的老人家還出來賺錢,如果不是生活窘迫,誰又會來受這個罪呢。
付了錢,老頭突然伸手抓向青梅的背包。
青梅受驚,往後退了幾步。
老頭一臉不快,他指了指馬鞍後方的支架。
幾人這才明白,原來馬背上有專門置放行李的地方。“很人性化,”顏如玉小聲地和青梅咬著耳朵,“別人老實巴交的,你別一驚一乍的。”
老頭翻身上馬,也沒多給他們交代幾句,便一個人騎著馬晃悠晃悠走了前麵,馬兒不知道是餓慌了還是有其他原因,一路走一路大舌頭還卷食著路邊的草。
“個性。”青梅對著老頭的背影豎起了大拇指,“瞧這生意做的,霸氣。”
江小白把行李平均分配在三匹馬架上,還特別用繩綁了幾圈,隨即也翻身上馬跟了上去。
四匹馬悠悠然行走在狹窄的石板路上。道路兩邊,小溪潺潺流過,成片的竹林沙沙作響,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在林間鬧騰,再往遠處,便是蒙著一層薄霧的群山。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顏如玉的心裏突然湧現出這樣的意境,她悠悠然感歎,“真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馬兒看起來並不瘦弱,可確實行進速度不快,走走停停,江小白暗示了那老頭好多次加快腳程,但他仍不慌不忙地在前麵帶路。
“老人家,你日子過得還行吧?”顏如玉倒是挺樂在其中的,她一邊盡情欣賞著鄉村美景,一邊找老頭閑扯。
老頭終於給了反應,回了一句,“風裏來雨裏去,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幾人對視,都覺得這老頭說話有些怪異。
“你家裏人放心你出來啊?”畢竟是翻山越嶺,又日曬雨淋的,一天到晚老在馬背上磕著,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有菩薩保佑。”許是他們終於提到一個老頭感興趣的話題,他也開口多說了幾句,“再往前就是我們這出名的觀音菩薩廟,很靈的,待會路過的時候你們可以拜拜。”
這一路上,景致越來越美,不過也越來越荒涼,道路也越來越崎嶇他們走了一個來小時,竟就沒有碰到過一個路人。大家都在慶幸,這馬雖然慢悠悠的,也總好過肉腳與碎石直接摩擦。
老頭突然停了下來,下馬朝一個地方行三拜九叩之禮。
顏如玉他們反應過來必是走到了老頭口中所說的觀音廟了。幾人也停下來,走了這麼久,屁股也顛疼了,正好休整一下。幾匹馬兒更是跑到前麵植被豐富的地方去一飽口福了。
嘖嘖,青梅忍不住又想吐槽,“這窮鄉僻壤的,連神仙也過得如此拮據啊!”
老頭口中的觀音廟,實際就是在竹林路邊的一個神龕,半米高的菩薩供奉在中央,上麵還搭了幾塊紅布,底部插了幾根燃盡的香燭。
“青梅,別鬧,”顏如玉輕聲勸了她,虔誠地給菩薩磕頭,在心裏默默向菩薩許願,“觀音娘娘在上,若如玉一朝一日得償所願,一定會來給您還願的。”
“虧你還是城裏人,迷信。”青梅哼哼,徑直走到一旁坐下,捏了捏僵硬的大腿,大腿內側火辣辣的,馬背夾得她腿顫,肯定破皮了。
一旁的江小白看出了她的不適與尷尬,轉身避嫌走到前麵,也朝菩薩三拜九叩,然後便背對著兩位女人坐下。
一時之間,沉默無語。
“我說,”青梅招呼顏如玉和江小白,“那老頭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