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周天輕聲道。
他耳朵和脖子上分明染上了可疑的紅暈。顏如玉心頭突地一跳,鬆開手,又靜了一秒,手轉而摸向他的臉,想知道這樣冷漠的人,臉紅起來是不是也她一樣滾燙。
幾乎在同一瞬間,周天高大的身軀陡然一顫。
空氣中,那帶著一點點疼痛,一點點焦躁,一點點誘惑的情緒啃咬著他的頭皮,慢慢在身體上蔓延。
她溫潤的小手貼在他臉上。
顏如玉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的觸感上。非常燙,和夢裏那種肢體交纏的滾燙,如此相似。
周天緩緩地、緩緩地別過臉,不再看她。
而她,執著地用手把他的臉轉過來。
他的眼裏,有種複雜而隱忍的情緒。這樣的他,是顏如玉不曾見過的。這幾個月,他對自己非常冷淡,即使是喝醉酒的他,看著自己的那雙眼,全是漠視、怨恨或者說不甘。
周天足足盯了她一分鍾,緩緩開口,平時清潤的嗓音竟有點沙啞和低沉,“顏如玉,放開。”
顏如玉目光清亮如水,她收回手,突然開口,“周天,你流血了。”
周天沉默了幾秒鍾,霍地轉身走向岸邊,隻留個背影給她。
一直在岸邊圍觀的秘書可是看得非常清楚,那張臉,嘖嘖,耐人尋味。這光天化日之下,這兩位視若無人上演限製級戲碼,可憐他這隻單身狗的小心髒。
周天尋了一處裸岩坐下,反手壓著後腦的傷口。
秘書沒有受傷的手在背包裏扯出一卷紗布,用胳膊夾著消毒噴霧,單手想打開瓶蓋。
“我來吧。”顏如玉接過紗布和噴霧,向周天走去。
“謝謝顏小姐,”秘書把東西遞給了她,望著自家老大黑著的臉,他尋了個借口離開了一會。
“傷得不重,”顏如玉站在他身後,輕輕撩開他後腦被血漬侵染的頭發,心懷歉意。
周天不自在地避開她的手。
胡鬧。顏如玉望著瞬間遠離自己的腦袋,心裏莫名很生氣。她走到他麵前,左手攬住他的腦袋往自己胸前一靠,用力壓住,另一隻手則迅速拿起噴霧對準傷口消毒。
瀑布依舊傾瀉而下,水潭依然水花飛濺,除卻水聲,林間竟異常的寧靜。
周天僵硬著身體,沒動。
顏如玉撥開他的頭發,反複用消毒噴霧衝洗著傷口,用紗布按壓,流血慢慢得到控製。“周天,”她開口,“謝謝你。”
謝謝你每次都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悄悄伸出援手。
周天坐在石頭上,側頭堪堪靠在她胸前,呼吸均勻輕盈。看不到他的麵目,但是顏如玉能感覺到他認真地聽自己說話。
周天沉默了好一會,緩緩開口,“顏如玉,你的心跳很快。”
你在想什麼?
他篤定的言語竟讓顏如玉無法反駁,被人洞察的尷尬與羞惱讓她身體溫度直線上升,非常非常燙。
實際上,周天的情緒也是非常紊亂的。他緊貼著女孩的胸部,清晰感受到她緊張急促的呼吸,注意到她的手略微發抖,小心翼翼整理著自己的傷口,還有她的手臂、她散開的長發,反複和自己的臉摩擦,他隻覺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都隨之牽扯,仿佛這碧靜的潭水,緩緩淌過他的心髒。
周天慢慢垂下眼眸。
她,在麵對受傷的自己時,反應還是和多年前一樣,未曾改變。
顏如玉見他沒有再發起言語攻擊,心裏也平靜下來。她非常認真地處理著他頭部傷口,拿著繃帶一圈一圈繞著他的頭纏繞。
“主任,”秘書手裏抓著幾個果子,從山林裏走了出來,“剛我四處看了一下,這裏貌似是大裂穀,兩岸絕壁,前方這樣的瀑布還很多,我們現在在穀底,雖然怪石嶙峋、雜草叢生,但地勢較平,如果開放建造也不會很費工時。”
果然,顏如玉與秘書目光一觸,迅速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