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周天十六,顏如玉十二,天氣微寒。
聖傑學院高中部。在學校西南角,深綠色鐵絲網圍成的籃球場略顯破舊,卻擋不住這群熱愛運動的少年。
周天穿著深藍色的球衣,露出精壯的手臂線條。他的皮膚偏白,頭發和背部都濕透了,汗水順著緊實流暢的線條滑落。
他快速在球場上跑動,籃球似乎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任憑他的控製。有節奏的雙臂,靈活的腳步,足以讓防守他的人眼花繚亂。
上籃、跳投、命中!
“我說你小子今天打了雞血的嗎?”防守周天的許可疲於應付,他招呼著其他幾個揮汗如雨進行例行訓練的隊員停下來,“歇歇吧,累死了。”
許可走到場邊拿起毛巾抹了一把汗,周天則是閑散地依靠著球架抽煙。
“訓練真沒勁,我們還是外聯組織一下校際比賽吧。”許可一邊嚷嚷一邊大口大口地喝水。
“少來,”隊員將手裏的籃球砰地向他肩膀砸去,“我看你是沒有美女助陣心裏慌吧,沒出息。”
是啊,臨近期末,又是寒冬,嘖嘖,打球都沒動力了,許可暗自神傷,“知道為什麼冬天美女那麼少嗎?”
“管她少不少,反正沒爺的份。”
“因為美女蛇要冬眠啊。”
切。周天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向鐵絲網外麵的看台。
許可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三八地嘿嘿笑著,“周天,還是你爺們,走到哪都有一個小跟班,你丫的口味太重了,還養童養媳。”
隊員們看到看台上熟悉的身影,都哦哦哦的怪笑。
看台上的顏如玉沒有看比賽。她低著頭坐在那裏,無聊地數著腳下的落葉。她真搞不懂,十來個男人圍著一個球轉,到底樂趣在哪。
隻是,他喜歡的東西,她勉強自己接受。
周天深吸了一口煙,再慢慢吐出,年輕的臉龐被煙霧籠罩,看不清楚表情。傻妞,怎麼穿那麼少。白色的襯衣紮在藍紅色的格子裙裏,白色的兔耳朵襪子長及大腿,一小節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外麵罩了一件紅色的大衣,看起來不錯。
“你家小蘿莉真的有十二歲麼?”許可仔細打量著她,“雖然個子不高,不過發育得很不錯啊。”
砰——一顆籃球直撲他臉。
“嗎的,周天你太狠心了,”許可捂著被砸出血的鼻子,“你家寶貝說都不能說,你丫的變態,戀童癖。”
“閉上你的臭嘴。”周天把手裏的煙插進他嘴裏,一把撈起地上的背包,大步朝外走去。
“小哥我先走了,你們隨意。”他背對著揮了揮手。
“我呸,”許可嗤地大聲嚎叫了幾聲,“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
周天一步一步朝看台走去,站在她麵前,盯著她撐著膝蓋上的手。紅色豆蔻襯托著纖細的手指更顯白淨,白的幾近透明。
這雙手,一定很涼。
10歲到他們家,養了兩年,個子還是瘦瘦小小的。她一向體寒,即使在夏天,隻要安靜著不動,身體一定是冰涼冰涼的,更何況冬天。偏偏這丫頭愛美,喜歡二次元的動漫,怎麼好看怎麼穿,完全沒有禦寒的概念。
顏如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晚上又要一個人睡嗎?天好冷。不想一個人睡。
好吧,等晚上……
“你怎麼又穿這麼少?”周天很隨意地用腳踢了踢她的腿。
被大冷天凍得神誌不清的她萌萌地抬起小腦袋,一臉哀怨,似乎在埋怨大冬天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
“走,帶你去吃雞翅。”
誒?誒?她的眼睛發光。
小樣。周天一把撈起她,單手抱在腰側。手上下顛了顛,側著頭板著臉,“怎麼還這麼輕,晚上必須吃兩碗白飯。”
顏如玉抱著他的手臂,臉貼著他,像無尾熊一樣抱著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周天,”始終不在狀態的她突然冒了一句,“你又換女朋友了?”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上次你才說那個SISU的學姐是你的真愛,今年都已經換了好幾個“真愛”了,你的愛那麼廉價?像農村下蛋的母雞,每天一個,吃膩了又賣不到錢。
她的心情突然很不好了,在他懷裏悶悶地說,“我肚子疼,想回家了。”
什麼小姐脾氣?周天那雙極黑極亮的眼睛掃了一眼懷裏的人和她書包裏那堆亂七八糟的……情書,挑了挑嘴角,“顏如玉,你可不準早戀。”
“……”
“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懂。上補習班的都是成績不好的孩子,你少和他們接觸,明年就可以到學校念書了。”
顏如玉望了一眼眼前因為青春期長了幾顆痘痘的臉,心想,如果是長得像你這樣的怪叔叔,她倒是不介意被騙。
“聽見沒有?”他手臂向上托舉,把她更牢靠地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