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在火車上。
他又問了具體車次、車廂號。
我想也沒想,就隨口告訴了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反正也不可能從南城趕來找我。
掛掉電話後,我就放鬆了身體,倚靠在座位上休息。
夜裏,車廂裏的大燈已經關閉,隻留下兩側的小燈,發出柔和的燈光。乘客們幾乎都已沉沉睡去,沒睡覺的,也自覺地保持安靜,偶爾有一兩個人穿過走廊,去衛生間或者茶水間。
我的理智告訴我,為了明天能夠有足夠的精力照顧奶奶,我現在應該睡一覺。可是,身體雖然已經極疲憊了,卻滿心都在牽掛奶奶,哪裏睡得著?
我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感覺身邊的空座位上,突然有人坐了下來。
我抬眼看了一眼,是一個黑黑胖胖的大叔。
在火車上,沒有座位的乘客,看到空座,就會暫時坐下來。所以,對於大叔的到來,我並未感覺太多意外,仍舊閉了眼睛休息。
可是,不一會兒,我就發覺不對勁兒,那大叔在不停地往我身邊靠。
原本挺寬敞的座位,我現在已經坐得很靠裏了,可依舊覺得擠。睜開眼睛去看他,他卻已經睡著了,而且鼾聲震天。
他睡著後,身體不自覺地朝我這邊傾斜。我很不自在,就扶著他的胳膊,把他使勁兒推了推,讓他坐正。
大叔不再朝我這邊擠,我才把身子往窗口縮了縮,再次閉上眼睛。
然而,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他卻又擠了過來,身體挨著我的身子,耷拉下來的手,有意無意地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厭煩地一把把他推開,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大叔忽然睜開眼睛,睜著一張三角眼,邪魅地衝我一笑,露出一口吸煙過度的黃牙:“媳婦兒,幹嘛生那麼大氣呀?”
原來,他剛剛一直都沒有睡著,有意要吃老娘豆腐!
我坐直身子,惡狠狠地瞪他:“瞎說什麼呢?誰是你媳婦兒?!”
他忽然伸手來撩我頭發:“夫妻倆鬧別扭,別在外人麵前吵,回家關上門,老公給你賠不是,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笑得越發地淫/邪,看著就惡心。
我厭煩地躲過他的手,蹭得站直身子。車廂裏,沒睡覺的乘客,都好奇地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大聲說道:“我不認識你,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別在我這裏坐著,快走開!”
黑大叔陪著笑臉,伸手拉我的胳膊,口中還在輕聲細語地安慰:“媳婦兒,別鬧!”
我心中惡心得不行,想要掙脫開,忽然一股奇異的香氣傳入鼻腔,我腿一軟,竟跌坐下去。
大叔立刻把腿往旁邊一伸,我好死不死地,恰跌坐在他大腿上。
一瞬間,身體竟然變得無比癱軟,大腦也開始暈乎乎的。整個人,像是被下了藥一樣,再也無法抵抗。
那股香……
他撩我頭發的動作,原來不是無意之舉,他是往我頭發上抹了迷藥!
他要幹嘛?
如果藥效繼續發揮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必須要馬上離開,去找乘警。
然而,我試了幾次,都站不起身來。隻能不停地說:“我不認識他,幫我報警……”
然而,聲音越來越小,小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了。本來看向我這邊的幾個乘客,見我坐在他大腿上,真得相信是夫妻倆鬧別扭了,就都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現在有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感,內心在瘋狂地呼救,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
黑大叔腆著臉,伸出油乎乎的手,過來抱我。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小妹兒,別掙紮,掙紮得越厲害,以後吃得苦也就越多。下一站,乖乖跟哥下車,以後在哥屋裏頭做個賢惠的小媳婦兒,哥肯定會疼你!”
“做夢!”我啐了他一口,咬牙擠出兩個字。
意識越來越模糊,我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乘警走過來,剛要大聲喊救命,大叔卻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壓低身子,把我擠在角落裏,低聲訓斥我:“敢叫你就試試?”
他眼神凶狠起來,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緊緊地抵在我小腹上。
大叔的臉擋住我的臉,從乘警那個方向看過來,就好像他在吻我一樣。
乘警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皺了皺眉,輕聲提醒了一聲:“注意影響。”而後,便去別的車廂查看了。
我的心陷落下去,此刻,車廂裏的播報響起,說還有十分鍾就要到站了,讓乘客們做好下車準備。
大叔惡狠狠地看我一眼,說:“把你的東西帶好,一會兒跟我下車。”
我現在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火車緩緩進站,車廂裏的大燈打開,亮度極高,閃得我眼都睜不開。
乘客們紛紛拿了行李,朝車廂門走去。我被大叔半扶半抱著,也隨著人群,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