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我們,平陽大叔渾身一哆嗦,眼神裏盡是恐懼。
大嬸子卻是一點兒都不害怕,瞪著奶奶說:“快進來。”
她越著急,奶奶越是不動腳步:“要我進去也行,我有個條件。我跟平果進去,你把小家夥兒放了。”
大嬸子驀地瞪圓了眼睛:“我把小兔崽子放了,你跟我耍花樣怎麼辦?”
奶奶不屑地冷笑一聲:“沒出息的東西,我老太太人都在你手上了,你怕什麼?難道,拿我平老太太做人質,不比這個小孩兒管用嗎?!”
一族之長的威嚴,絕不是別人可以隨意模仿的。
站在奶奶身邊,我好像覺得自己的腰杆兒也更直了,天大的事都不用怕。
大嬸子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再三衡量思考,覺得奶奶的話貌似很有道理,就同意交換人質。
小男孩兒得到了解救,像個劫後餘生的小兔子,一溜煙兒跑出祠堂,鑽進媽媽懷中。
在整個家族的注視下,我跟奶奶,跨過祠堂高及小腿的門檻兒,整個世界鴉雀無聲。
我們剛一走進祠堂,大嬸子慌忙關上門,插上門栓。
陽光被擋在門外,祠堂內,灰蒙蒙地一片,隻有從小窗戶上投來一點點兒光。
人處在黑暗中,更容易緊張。
奶奶卻處之泰然,就好像沒有進來祠堂做人質一般,連聲音的語調都不改變半分。
奶奶說:“平果,給祖先上柱香。”
我聞言,便聽話地走到供桌前,平陽大叔見我過去,趕緊閃到一邊。
祭壇之上,擺著我們平家曆代祖先的靈位,有我爸爸、爺爺、太爺爺……
我取了一炷香,點燃,再扇滅明火。
從小跟著奶奶上了無數次香,燃香的步驟早已駕輕就熟。
我把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爐裏,便跪在蒲團上,給祖先們磕了三個頭。
嚴閉的祠堂裏,頓時充滿了焚香的香氣。
我上完香,奶奶微微彎腰,衝祖先的排位施了一禮,不無惆悵地說道:“我吳翠萍有愧平家各代祖先,在我管理平家期間,竟會出平陽夫妻這種不養父不養子的大逆不道之人。我吳翠萍自覺無顏見平家祖先,唯有已死以謝全族啊!”
我一聽心裏就樂了,奶奶這哪是真得有罪呀,是在罵平陽公母倆呢!
平陽大叔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大嬸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不等奶奶再說下去,就一揮手打斷道:“夠了夠了,你這個老不死的,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指桑罵槐。罵誰大逆不道呢?你們獨吞平家財產,就有臉了是不?別跟我叨叨叨了,咱都是爽快人,我直說了,我要平分半條長街,外加三千萬現金。你現在就給我寫字畫押!”
大嬸子仰著一張肥肉橫飛的大臉,唾沫星子飛出去半米遠,差點兒打我臉上。
看到她這般囂張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本就擋在奶奶身前,離大嬸子最近。聽她對奶奶出言不遜,我的血蹭的就衝到了腦門兒,也管不了她是不是長輩,一抬手,“啪”一個巴掌就打她臉上。
大嬸子臉大肉多,我一巴掌下去,登時現出五個紅彤彤的手指印兒。
“你敢打你嬸子!?”她怒不可遏地瞪我,差點兒就要衝上來跟我撕逼。
我鼻子裏一聲冷哼:“打你?你要是敢再對我奶奶出言不遜,我就在祖先靈位前殺了你,為平家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