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她玉唇輕啟,甜美而柔和的歌聲,仿佛能夠如沁心扉,帶著聆聽她歌唱的人們進入一個虛渺的境界。
“東城高且長,逶迤自相屬。回風動地起,秋草萋已綠。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 蕩滌放情誌,何為自結束!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被服羅裳衣,當戶理清曲。音響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馳情整巾帶,沈吟聊躑躅。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
貂禪婉轉誘人的嗓音中卻透露著一股懶散的味道,讓聽眾的心神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歌聲而緩緩鬆懈下來,久久無法自主。
即使是滿懷心事的夜羽,也不禁陷入那柔情的泥潭而無法自拔。
他放開自己的心神,往事曆曆在目,逐一地浮現眼前。
過去的失意,歡樂,痛苦,淚水,種種滋味,一一重新品嚐。
兩個幾乎宛若一模一樣的俏影,玉臉上掛著同樣的幽怨,緩緩出現在眼前。
夜羽隻能從她們不同的穿著上才能分辨出誰是自己夢境中的人兒,誰又是眼下現實中的真人。
貂禪的歌聲倏然停止。
刹那間,夜羽眼前的兩個俏影仿佛被一陣狂風吹起,身不由己地接近對方,糾纏在一起,最終緩緩地融合成一個人的模樣。
心頭傳來的那種無法遏止的心痛,讓夜羽悶哼一聲,隻有背靠那堅實的大梁才使自己勉強站穩身軀。
呂布眼中現出沉迷之色,驀然端起案前酒爵,將爵中美酒一飲而盡,拍掌笑道,“美人如玉,寶劍如虹。英雄淩雲,兒女情長!個中癡心,何人能解?”
王允眼神驟然亮起,放下手中樂器,往呂布行來。
夜羽心中暗歎一聲。
如此芳華美麗的少女,卻偏偏身不由己,在一群男人的擺布下,淪為政治的犧牲品。
呂布自覺失態,卻神色如常,長身而起,傲然道,“司徒大人與諸位大人,還有貂禪姑娘勿怪,布一時放肆,驚擾大家!願自罰三杯以謝罪!”
貂禪一雙美目越過身前歌姬的重重包圍,投在舉杯豪飲的呂布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眾人心中頓起嫉妒之意,恨不得那個唐突佳人的是自己而非呂布。
呂布感覺到現場氣氛異常,轉頭望去,夜羽的身影已經杳無蹤跡,也不知何時離去。
“溫侯英雄蓋世,果是不凡!”王允眯眼微微一笑,眼中神光暗湧,“老夫有紫金玉冠一頂,七星寶劍一把,俗話說寶劍當贈英雄,此兩物置身於我著文官身旁,也是無用武之地,因此想借此機會,轉贈溫侯,不知溫侯能否接受老夫的這份薄禮?”
呂布心中一動,想起夜羽中午與自己所說的話,假意行禮道,“司徒大人美意,布安敢不從?多謝大人!”
王允聞言大笑不已,道,“如此!溫侯請隨老夫至兵房一趟……”說完拉起呂布,也不管他的一臉尷尬神色,轉身就行。
呂布轉頭望去,歌姬群中宛如眾星捧月般的貂禪,與夜羽一樣,杳無蹤跡。
眾人見王允對呂布表現的如此熱情,紛紛聚首低聲議論。
歌舞雖然仍在繼續進行,但眾人在觀看了貂禪的表演後,對這種程度的歌舞卻再提不起任何興致。
一塵不染的幾案上,古樸考究的紋飾,古色古香的劍鞘身上那七顆碩大明珠,分外引人注目。
劍雖未出鞘,單是外表,已經讓人有種驚豔的感覺。
呂布心中大不以為然。
利器終是為了殺人,如此裝飾過頭,卻顯地太過花俏而不實用,這七星劍仿佛隻是一把文人的裝飾多過殺人的利器。
若是功臻化境,卻又何須武器?
王允打開幾案一旁箱子,雙手捧出一頂同樣珠光寶氣,光彩耀眼的紫金冠,遞予呂布,見呂布伸手接過後,有意無意詢問道,“溫侯似乎與英雄樓的夜羽之間相當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