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豔陽暖暖的照在謝林身上。
謝林在賣切糕。
這裏是落葉國邊境小城六原鎮,要從東勝國秦州府方向通往落葉國首都藍彩城,這裏是必經之路。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句話來形容這小鎮的地理位置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現在謝林就在這小鎮最中央的街邊蹲著賣切糕,他當然不是真的在賣切糕,而是在等人,等一個從東勝國方向來的人。
這個人大名鼎鼎,名動江湖,是東勝大陸一代傳奇劍客,劍法快如霹靂閃電。
曾有人形容:他的劍到底有多快?沒有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全都死了。
一想到這裏,謝林就更加專心的賣切糕。
他必須要專致的做一件事情來衝散這份殺人前的緊張感。
因為,他是個殺手,當然也可以說是個刺客。
而這條街上,和他同樣埋伏隱藏著的殺手還有三個人,他們分別是野空,賽雷,金風。
名字雖怪異不同,但他們四個人的目標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刺殺這名傳奇劍客,讓他死在六原鎮,永遠無法到達下一站。
野空來自扶桑天界,擅長“迎風一刀斬”的刀法,一柄東洋長刀往往從出其不意的角度殺死對手,以詭異古怪的刀法見長。
賽雷來自遙遠的西域大羅國,用的是一把寬大的西洋騎士劍,特別擅長勢大力沉的迅猛招數,以力量取勝。
金風來自東勝國南方偏遠小鎮,用的是一根柔軟長鞭,最擅長輕功和鞭法,偷襲和遊鬥是他的拿手好戲。
而謝林自己是落葉國本土人,他用的是劍和透骨釘,以劍法與暗器著稱,這場刺殺行動中,他是發出致命一擊的最關鍵人物。
現在,謝林在路邊賣切糕,野空裝扮成收割完穀子的挑夫在街上走來走去,金風化妝成食客在路邊三合酒樓的二樓裏喝酒,賽雷則是一副西方傳教士的裝束拿著一本經書和十字架在街上見人就“哇啦哇啦”的說個不停。
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正如沒人知道這地方有四個刺客。
而他們四個人,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他們隻知道有人出錢讓他們殺人,於是他們就來了。
為了對付這個厲害的劍客,他們事先作了非常周密的布置和計劃,然後在相同的場景裏演練了好幾十次刺殺行動,確保各種細節變化都在自己一方的預料和掌握之下,他們才埋伏在這裏,而且這一等就是七八天。
作了這麼多細致的安排,耗費了這麼多的精力,那個劍客就算是名氣再大,武功再高,應變再快,來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在這種刺殺行動中活下去。
江湖中成名劍客當然有成名的絕技,武藝越是高強的劍客名氣就越是大,這個劍客就是這樣的人,但殺手卻完全不一樣,殺人能力越是強的人往往越沒有名氣,否則他就不適合做殺手。
謝林四個人無疑是這種出類拔萃的殺手,他們的武功不一定要非常高強,隻要能夠殺人就可以了。
殺人和武功看似同出一家,但原理卻完全不一樣。
武功是修為的體現,殺人隻講究關鍵一擊。
謝林這樣想到,令他產生更多想法的還不隻這些。
關鍵的是買主為什麼要請他們四個人來完成這次行動,他們四個人,有不同的身份、來自不同的國家、擁有不同的武功,表麵上看,這確實是殺手組合的最佳搭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謝林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如果這場行動失敗,他們四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高手失敗了可以再戰,但是殺手失敗了呢?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如果他們四個人死了,有人要追查的話就會十分吃力,因為那個人如果要追查他們的買主,要在四個國家去調查,還要從不同駁雜的武功裏追尋淵源,恐怕等他查出來的時候,都不曉得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作為一個出色的殺手,謝林本不應該這樣多想,但他偏偏就這樣想了:“莫非買主是讓我們故意來送死的?”
他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片烏雲從天上飄來,恰恰給街道上投下一片陰影。
陰影中出現一個人。
一襲如雪的白衣,神態安詳,不緊不慢的從鎮門口走了過來。
他神態雖然安詳,但表情卻很冷漠。
那種冷漠絕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冷,一種傲視一切的氣質,就像是名劍的鋒芒,劍未出鞘,但劍氣已迫人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