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人笑了:“我問你,你見過這天眼神珠嗎?”
方烈搖頭:“沒有!”
藍衫人笑道:“你連見都未曾見過,憑什麼認為它不能?”
方烈還是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
藍衫人笑道:“在下見識淺薄,隻知道有此法子可以解除七巧化骨散的劇毒,除此之外,我也是一無所知了,反正該說之事我已說完,不如就此告辭罷。”
說完,他拿起白幡就往外走,剩下方烈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
他沒有再挽留藍衫人,他也不是懷疑藍衫人的話,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潛入落葉國禁宮的經曆。
那還是五年前的往事。
落葉國鐵騎與東勝國軍隊交戰於東北天馬河,雖然落葉國幅員遼闊、鐵騎剽悍,但東勝國地大物博、國君英明,兩國交戰之際,落葉國的大軍遭到了東勝軍隊的頑強抵抗,戰事一持久,落葉國十萬大軍的糧草供給就出現了嚴重的短缺。
恰逢落葉國境內又遇天災--沙塵暴和冰雹,嚴重的苛捐雜稅讓黎民百姓生活疾苦,當朝宰相又大肆主張南下進攻,根本不管本國災情,一時間民怨四起,遍地饑荒。
方烈就是在那個時候深夜潛入了守衛森嚴的落葉國禁宮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了國庫裏的六尊白玉馬,然後高價賣給西域國家的商人,幾百萬銀兩幾天時間就散發到全國各地貧苦人手中。
這件事當時轟動全國,人人都知道落葉國境內有一個人稱“天行者”的偷王之王,但卻沒有人知道那位小偷之王就是方烈,就連他的妻子燕如都不知道。
他不但深諳各種偷術,而且還是一名俠盜,他隻偷權貴,不偷窮苦,世上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也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白天,他就是百草堂的老板,專門為人治病;夜晚,他就是神出鬼沒的偷王,哪裏有不平,哪裏就有他的身影。
其實在他看來,偷也是一種病,一個人得了這種病,簡直比任何病都還可怕,更何況得這種病的人還是一個神偷。
不過在他和妻子婚配後,他已決心金盆洗手,再也不行竊偷盜,畢竟他已經是一個有了家室的男人,“偷”遲早會連累了他那無辜懵懂的妻子。
但是現在,拯救十一郎也許就隻有眼前這個天眼神珠的法子。
除了“偷”以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弄到它。
問題在於“偷”天眼神珠,難度實在太大,就好比謝林他們幾個人要刺殺十一郎一樣,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落葉國禁宮的守衛森嚴程度,也沒有人比他了解去禁宮偷東西是一件多麼高風險的事情。
他寧可徒手去拔老虎的牙齒,也不願意去禁宮偷東西。
五年前在國庫偷白玉馬的時候,他先喬裝成每日進宮送柴火的夥夫,每天拖車進去一刻鍾走馬觀花,花了半個月時間推測出了禁宮的地形,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然後他又花了一個月時間每天推車故意經過國庫,經過國庫就那麼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利用每天這一瞬間等機會。
等,無疑是最困難的一點,就像殺手的長久潛伏、高手的致命一擊,那要忍受長時間的煎熬和寂寞才可以辦到,但他辦到了。
有一天,天象突變,禁宮上空雷電交加,暴雨傾盆,就趁著幾百衛士跑到屋簷下躲雨的那一瞬間,他竄進花園假山中央,然後在一柱香的時間裏挖出一條地道進入國庫中央,在破除了無數機關暗卡之後,盜得白玉馬全身而退。
離開的時候,雨剛好停了,他也絲毫沒有遭人懷疑。
事後離開藍彩城城門時,禁宮高手追殺而來,一場搏殺下來,若是他沒有非常高強的輕功,恐怕就死在那裏了。
五年前的往事曆曆在目,想起那一次的刺激和驚險,他仍然心有餘悸;但他那次冒那麼大的險,他覺得值得。
即使讓他死在那裏,他也不後悔。
世界上有些事本來就沒有對和錯,對錯隻在人心,有些人,隻要他覺得對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錯的事,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去。
方烈就是這樣一個人。
現在,他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再冒一次險。
他認為,為了十一郎這個朋友,這麼做值得。
隻因為,他也隻有十一郎這個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