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遭受如此挫敗,吳兼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想起衝鋒前自己身後的亂兵,立即掉轉馬頭,召集起了這百餘騎,向南奔去。雖然他麵色依舊,顯得堅毅,但內心似乎已經死去,若是此時不需要去救襄王,恐怕他已經有了自刎的心。
身後的部下一片死寂,偶爾甚至還有啜泣之聲。多年的戰友就在這一瞬離開了自己。吳兼的心情也是一樣,包括吳胄在內的一幹隨自己征戰多年的老兵悉數倒在了對手的馬刀之下。
狂奔了不久,吳兼便看到地上一大片戰死的大肅士卒。想到這些亂兵趕來時的模樣,吳兼便已知曉自己失敗之後身後這些人的下場。
他不敢停頓,是大吼一聲,“活著的都跟我來!一切都還沒完!”說完帶著人便繼續向前衝去,又派出幾騎去尋找被自己派出的蘇翰一部。
此時黑盔黑甲的敵軍依舊奔馳向南,剛才遇見的第二批大肅軍隊對他們來說,並未形成任何威脅,完全是烏合之眾,一頓衝刺便敗下陣去。敵兵繼續向南衝去,陸續又有從南而來的大肅騎兵,也是一觸即潰,即便連拖延一刻都未能做到。
張向和張忠並未能整肅完畢所有騎兵,事有緊急,傳令中途多有出錯,部分接到軍令的將領便陸續向北集結拒敵。張忠僅集結了五百餘騎以及千餘步卒,便北上迎敵。
同吳兼一樣,張忠也未意識到來敵的強大,隻以為是向前方協助吳兼殺敵。出發沒多久,便見到了一批由北邊逃回先行的騎兵。這些人也猶如被嚇破了膽一般,神色慌張。這些逃兵來到張忠麵前,連話都說不出,隻是渾身打顫,抖成一團。
張忠一驚,心中意識到吳兼可能已經失利,頓時慌張起來。張忠長期駐守登麟關附近,登麟關上百年無戰事,張忠也並未在沙場上有過像樣的廝殺,隻是資曆老了才成了登麟關副總兵。他一時沒了主意,便停在了原地。
不一會,遠方塵土飛揚,土地震動,黑盔黑甲的鐵騎飛馳而來。張忠見此一幕,立即由慌亂變為了恐懼。長期鎮守安寧邊關的張忠第一次見到如此威勢的騎兵部隊,當即要回身逃走,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應對。
兩旁的部下都已悄悄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座下的戰馬呼吸也已經顯得非常急促,眼中滿是恐懼。眼看敵軍快到跟前,張忠終於以本能的反應調轉馬頭向後奔逃。
主帥如此,身後的部下自然不會落後,心中最後的支撐一倒塌,便也向後逃散。一千五百軍卒就此奔潰,四處逃散開去。黑甲鐵騎也不客氣,對於追上的肅軍一律向他們的背上揮刀劈下。
張忠此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全力催著座下戰馬向南奔逃。然而,張忠還是沒能逃掉這一劫,全力催促之下的戰馬依然沒能逃脫敵軍的追擊。背後追來的一騎猶如惡煞一般不帶任何表情,舉起馬道就向張忠劈去……
無數猛獸一般的敵兵戰馬踏著張忠以及張忠部下倒斃在地上的屍體迅速前進。吳兼從北邊極力往南趕來,沿途均是倒斃在地的大肅騎兵。心下淒涼,更是全力催動戰馬追擊南侵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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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接到敵情到此時已經過去半個時辰,襄王一行快馬加鞭向磐城趕去,隻要進了磐城,就能夠暫時確保安全。此刻眾人已經看到了磐城的輪廓,過不了多久便能入城。然而所有人此時都還不知道的是,磐城各城門此時都已陷入了一片混亂。
就在張向得知敵情之後,敵情也在磐城四周散布開來。城下居住的牧人百姓聽說有戰事,便紛亂地向城內湧去。張向站在北城城頭看著城下蜂擁而來的牧人皺著眉頭喘著粗氣。
此時有屬下慌忙來報,“將軍,南城,北城,西城都有亂民向城內湧來。跟隨襄王殿下前來的民夫也是亂作一團。”
“傳我將令,關閉南北西城三城所有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城,嚴防東城門,任何敢於侵犯東城門者,格殺勿論。”張向厲聲下令。
副將李進剛剛傳令歸來,聽到這道將令,立即下跪說道,“將軍,如此做,隻怕失了城外部落的心啊,從此邊關再無寧日啊。”
張向怒目而視,“現在難道是寧日嗎,若是此時混入了細作,丟了這磐城,隻怕今後亂的就是登麟關了。”
張向厲聲道,“繼續傳我將令,敢於侵犯任何城門者,一律射殺,都聽明白了嗎?“
“是,謹遵將軍軍令。”周圍下屬齊齊下跪答道。
隨著將令傳達,三城城門齊齊關上。牧人見到城門關上更是加快了湧向磐城的速度。先到城門的牧人大聲呼喊著,扶老攜幼全都拍著門求救。
門內的守軍也不斷呼喊著讓他們另尋他路或向南逃亡。城內常駐的小部落首領此時也奔向城頭要求張向開城放自己族人進城。
反應最為激勵的是一個身著羊皮大氅的光頭首領,此人橫眉怒目,對著張向怒吼,“當日陛下要我們駐紮在這磐城周圍,可不隻是讓我們成為大肅的探馬,大難當頭,將軍難道見死不救,要我們的族人都身死城外嗎!”說著便要來揪張向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