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趙信等人作戰的黑甲將領見到敗退的手下,並不慌亂,隻是拉動弓弦射死了逃在最前方的一騎。似乎這是某種指令,先前潰散的黑甲騎軍臉上瞬間個個閃過一絲懼色,但又立即鎮定下來,開始有序重整隊形。
也許是看到主將安定了軍心,也許是被那一箭所震懾,黑甲騎軍邊整隊邊靠向了黑甲將領這邊。
黑甲將領不再去管這邊已幾乎喪失戰力的趙信等人,轉而帶著人衝向了襄王一部。襄王經剛才一戰,信心大增,此時更是帶頭衝鋒。
襄王馬上功夫也是了得,比起趙信虞燧也是沒有遜色多少。趙信知道對手的強橫,見襄王動作,頓知不妙,立即讓身旁的徐行益帶人去阻止襄王。徐行益答應著前去,而襄王與敵將已經相距不遠。
即將交戰之際,襄王命所有人張弓搭箭,進行了兩輪騎射,而北邊的黑甲騎軍在之前的戰鬥中早已用完了攜帶的箭支,此時所有人箭筒裏都空空如也。缺乏應對之下,不少黑甲騎軍紛紛落馬,其餘人馬也隻能全力催馬狂奔希望迅速接戰。
終於兩方接戰,襄王衝於陣前,左右的劉西祿與馬順也依舊奮不顧身拚殺,攪在一起的兩撥人馬邊戰邊走。襄王一部陷入敵陣後立刻就被割裂,大部分軍騎總是要同時麵對敵兵兩到三騎的同時衝擊,而自己卻無法與同伴取得聯係。
此時襄王等人才覺得與剛才有異,迎麵而來的黑甲鐵騎全無之前的潰退慌亂神色,全部鎮定非常,這邊才交戰片刻便已處於下風,遭陣斬上百。
虞燧見襄王陷入苦戰,身旁護軍全被衝散,隻有寥寥數騎還在身旁,焦急不已。此時藍絮不顧一切地向著虞燧衝了過去。石晃阻擋不及,隻得隨他一同前去。
戰場戰事膠著,沒有一個左騎的前輩在意這兩個不聽將令的小兵卒子。此時虞燧尚未衝入敵陣,藍絮催馬尋了個空隙向虞燧奔馳而去。
虞燧正要催馬趕去襄王身邊,卻看到藍絮直奔自己而來,張弓搭箭。藍絮正疑惑間,利箭已發,正朝自己射來。羽箭從藍絮的耳邊劃過,隨之傳來一聲慘叫。一名舉著戰刀跨立在馬鐙之上的黑甲軍騎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藍絮見這一幕心有餘悸,慌忙四顧,四周都是廝殺的軍卒,危機四伏。虞燧迎到了藍絮身邊,沉聲問道,“怎麼樣?”
“沒事,趙都統被那敵將打敗了,還有……”藍絮話未說完,幾名黑甲軍騎已經殺上前來。
虞燧將長弓掛回腰間,策馬提槍迎上前去,“你們跟在我身後,不要擅自動作!”話音未落,他的槍頭便已染血,一名黑甲士卒左肩被貫穿。虞燧想收回鐵槍卻未能得逞。
槍頭死死格在了骨頭之間動彈不得,中槍的黑甲士卒拋掉了手中的馬刀,雙手握住了槍杆,咆哮著拉拽著。此時又有一騎殺奔而來,直取虞燧。
尾隨在虞燧身後的藍絮見虞燧身處險境,立即抖動韁繩,加速前行。狂奔而來的敵騎此時眼中盡是將領裝束的虞燧,馬刀已經高舉。
藍絮突然殺出大出其意料,想要抵擋已經為時已晚。也就是趁著敵騎高舉戰刀的這空隙,坐在顛簸的墨姬身上的藍絮,將鐵槍刺入了他的胸膛。
隨著鐵槍收回,滾燙的熱血劈頭蓋臉撒來。擦身而過的藍絮立即變得滿麵血珠,敵兵倒下時怨毒的眼神讓他在之後許久都無法從腦中抹去。而撒來的鮮血與碎肉讓他的五髒六腑一片翻騰,“哇”地一聲便嘔吐了出來。
虞燧此時暴喝一聲,扭轉著將鐵槍從敵兵的骨頭之間抽了出來,隨即將鋒刃劃過了他的脖頸。藍絮的嘔吐聲傳入耳中,虞燧來到了身旁,笑著說道,“又不是第一次上陣殺敵,怎麼還不習慣。”
虞燧的這話,藍絮卻絲毫笑不起來,“好殘忍的習慣……”
此時石晃趕了上來,“虞大哥,殿下被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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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信花戰旗在這片戰場上一次次倒在地上,又一次次被身後的騎兵俯身拾起,隨之又成了顯眼的目標一個個被敵兵斬殺。
來不及在心中埋怨襄王的莽撞,虞燧此時隻能保護著藍絮並全力對付身邊的敵騎,還幾次分心襄王的情勢讓自己深處險境。
焦躁之時,一騎就從人群中殺出,直奔襄王而來。虞燧注目,見這人不是敵人,而是李奔年,這才又看到了希望,重新專注於眼前的廝殺。
原來李奔年一直離襄王不遠,看接戰後馬順與劉西祿接連被衝散包圍,便意識到情勢危急,立即帶著身邊數騎尋找襄王。
李奔年找到襄王後,立即擋在了襄王身前,策馬衝擊,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剛衝出包圍,一支黑羽長箭呼嘯而來,一箭貫穿李奔年咽喉。李奔年就在襄王眼前落馬,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便咽氣而去。圓睜的雙目似乎在說著他的不甘心。
這一箭如同射死丁豹的那一箭一樣精準,襄王全身一震,氣血上湧,趕忙尋找箭的來處。遠處黑甲將正拉弓搭上了又一支黑羽箭,正瞄準著襄王。襄王見此,怒喝一聲,“大肅襄王孟鬆在此,匪類敢一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