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金槍王嫁女,女婿又是武當門下年輕一輩的俊傑,賀客自然雲集,更兼最近半年江湖上出了個風吹雲,行事亦正亦邪,卻與這金槍王有莫大的幹係,竟是他指腹為婚的乘龍快婿,當真是好大一場熱鬧,於是江湖上的朋友有接諫而來,也有慕名而來的,更有為看熱鬧而來的,數量極多。
當下四人走進酒館便走邊說。那小酒館原是一間茶肆,專供進京出京的小商販,寒門學子、腳夫等歇腳,雖然不是什麼大生意,但畢竟京師之地,來往人等眾多,是以規模倒不算小。進門一個大廳,足足擺了十來張桌子,。此次京城的佑安鏢局嫁女,居然帶的這個茶肆的生意也愈發興隆起來。便轉而挑出了酒旗。
陳彪李梅等四人見大廳此時已有七八桌都坐滿了人,瞧神色都是武林中人,想是這小酒館平日的主顧見了這陣勢都不敢光顧了。陳李二人環顧店內,果見那少年坐在左角的桌邊,背對著門,身上的紫布包袱甚是顯眼。那夥計見陳李二人神采不俗,把四人引向靠裏的一張桌子,賠笑道:“實在對不住四位,這幾日小店特別熱鬧,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朱文龍擺了擺手,大聲道:“快,好酒好菜擺上來。”
便在此時,陳彪見左邊一桌坐著兩名中年道士,背負長劍,認得他們正是武當門下師叔輩的人物,側坐的叫劉虛華,正對麵的叫楊棟。正是‘武當五傑’中的末兩位。二人一言不發,正低頭吃麵。他們剛好坐在一根柱子後,是以剛才進店的時候並未看見。王伯誌和武當派原本就頗有些淵源,更何況此時做了兒女親家,因此陳李朱林四人都趕緊走過去行禮致意,劉虛華和楊棟見了四人,也不如何認識,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朱文龍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回到桌邊坐下大聲道:“夥計,怎麼還沒有上酒?”陳李二人相視一笑,不一會,酒菜就已擺了上來。朱文龍喝了一口酒嘟囔道:“真不愧是名門正派。架……”林啟禮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他瞪了林啟禮一眼,不再出聲,悶聲喝酒。
但他這次可實在是錯怪了人家,劉楊二人名頭雖大,可武當門下極少在江湖走動,別人認得他們,他們卻不認得別人。
此時店中甚是嘈雜,吆喝聲此起彼伏,朱文龍興致頗高,說起從西寧以來一路來的趣聞,滔滔不絕,林啟禮卻隻是在旁微笑不語,眉眼間竟頗有憂色。陳彪見了也不好相詢。倒是李梅忍不住問道:“林大哥有什麼事嗎?是不是因為風吹雲?”
朱文龍正說得高興,聞言怔了怔,望著林啟禮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就是心思重。”林啟禮看著他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李姑娘和陳兄弟也不是外人,不如我們吃完了飯邊走邊說吧。”李梅點點頭,也不知自己心下是喜是憂。
這時外麵又走進四個人來。朱文龍倒沒什麼,林啟禮卻不禁色變。那四人中一老一少,老頭兒拿著一截碗口來粗的竹筒,那竹筒黑中帶亮,似是經年之物,再一細看,竟是一根大煙筒。那少年卻挎著一柄彎彎的腰刀,其餘兩人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跟在那一老一少的後麵進來。他們均是赤著腳,褲管卷起,宛若鄉農一般,卻又都帶著兵刃,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耳上還掛著一枚碩大的耳環。他們在陳彪李梅等四人左邊的桌旁坐下,那帶耳環的中年男子叫道:“來壇好酒,再來十斤牛肉。”聲音僵澀,不像中原口音。那小二剛應得一聲,忽然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劉虛華朗聲道:“巴老三,,幸會幸會,幾年不見,貴教的失落的聖物可曾尋獲啊?”那老頭兒背對著這邊,架著腳正在吸煙,聞言吃了一驚,跳起身來。
那巴老三見了二人,臉上變色暗暗心驚,忙上前作揖道:“原來是兩位道爺,失敬失敬,那件事敝教教主定會向諸位道爺交代,我等就此告辭,後會有期。”聲調也甚是怪異,說著揮揮手,急匆匆的走了。劉虛華和楊棟相對一笑,也長身而去。
朱林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默不做聲,李梅問道:“剛才這幾人可是青龍教的人,林啟禮點點頭。李梅歎了一口氣,七年前正是這青龍教大肆圍剿‘玉公子’華玉峰,中原武林才知道有青龍教這麼一個教派。後來華玉峰一路逃到武當山上,終於不敵,跌落懸崖,卻搭上了風吹雲。想來這青龍教就是那時與武當派結下了什麼梁子,是以現在才匆匆避開。但現在風吹雲忽然又沒死,那華玉峰自然也就沒死了。那麼,久居湖南貴州一帶的青龍教在京城現身,莫非是為了風吹雲而來?她看了朱林二人一眼,也是默不做聲。
四人正悶聲吃飯,卻忽聽得店外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響,又奔來兩匹馬,隻聽一人高聲道:“冰姑娘,此刻趕往城中已然不及,不如就在這路邊小店歇歇再走吧,話音剛落,前麵那匹馬便停了下來,眾人無不暗暗稱奇,今日這小店中可真熱鬧,剛走了兩批,又來了一批,別的不說,單這騎術亦屬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