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蓮紅袍(二)(1 / 2)

風吹雲坐在她身後怔住出神。

他縱馬回旅店取包袱,心道:“左右無事,便跟她去看看也無妨。”又想:“那姑娘現下不知去了哪裏?她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回到那家小旅店呢?嗯,她對我的事似乎十分熟悉,要是她此刻便在眼前就好了,我正有許多事情不明白呢。”

一路心念翻騰:“自己原本是要下山找素水門的,但如今看來,素水門或許隻是華前輩的一個借口而已,他是不願自己因為憐他孤苦而留在絕地。武當山是不能回去了,現在大師兄張玄一掌教,甚得聖眷,皇帝竟然派了大隊人馬給武當派大興土木,廣造道觀。佑安鏢局麼,當年自己承王叔父相救得脫大難,已十分感激不盡了,難道還要去打擾他嗎?想必陝西老家也早已被殺成了一片白地了。唉,天下之大,竟然沒有自己的去處。”

一念及此,忍不住雙手劇顫,緊握韁繩。深吸了一口氣,媽媽最後說過的話猶在耳邊:“你記著,媽媽隻要你一生平安。這是為母之命,你不可忤逆,你,你以後會明白的。”“我要忤逆她麼?不,我不能,這是媽媽最後的囑托,我一向都很聽話,不曾讓她失望過的。但是,媽媽,你知道麼,勃兒心裏很是難過。”他取了包袱,留下了房錢,又一路飛奔,心裏尋思:“我還是先去佑安鏢局看看吧,隻悄悄的看一下,然後……然後就回到武當山,找到華前輩,陪著他了此一生罷了。”

風吹雲自幼身世特異,無法對人言說,後又跌落懸崖,更是形單影隻。他一生之中到此刻為止,絕無一個玩伴,也無一個朋友,心中苦悶實是無以複加,因而性子未免有些偏激,愛鑽牛角尖,此時自傷身世,隻覺世間淒苦蕭索,無甚己者。

春寒料峭,冰涼的冷風讓風吹雲心緒稍平。林媚姝不知他隻一來回間心境已自不同,心下高興:“這少年初出茅廬,武功高強,卻又不太懂得江湖之事,我若把他招攬了來,豈非對聖教大有好處,也不枉佛母對我一番憐愛栽培了。”“這少年肯隨我一同前來,想必我剛才故意示之以誠,已取得他的信任了。唔,他的手為什麼要放在我的腰間,他武功這麼好,難道會坐不住馬?唉,我便為佛母作這一點小小的犧牲,又有什麼要緊呢?”林媚姝在教中地位崇高,是佛母的幾名親信弟子之一,平日裏教眾見了她都是禮敬有加。她長這麼大,從來也不曾和一個男子這般親近過,但今日事急從權,又有心招攬,隻得如此了。當下心裏又是惱怒,直恨不得一個通心肘把身後這人撞下馬去,卻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好似隻盼腳下這路程再長點。

夜寒如水,馬蹄如飛,猶顯刺骨的冷風吹在麵皮上,林媚姝卻隻覺越來越熱。

同樣的冷風吹在風吹雲臉上,讓他心境漸漸清明:“林姑娘冒充唐賽兒是為了傳教,可那個刀疤臉為什麼要冒充唐賽兒呢?白蓮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教派?怎麼還有佛母、聖王什麼的,似乎比青龍教還要威風。唉,自己對江湖上的事可是半點也不知曉。”又想到:“那個人又為什麼要冒充自己呢?”想了想搖了搖頭:“世上本來就沒有‘風吹雲’這個人物,我又何必管冒充的人是誰呢?”暗歎了口氣,一時心灰意冷。

隻座下的黑馬此時跑得興起,馱著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在夜色中一路飛奔。忽然,林媚姝一拉韁繩,那馬遽然而停,風吹雲問道:“怎麼了?”林媚姝腰一挺,風吹雲這才驚覺自己的手竟然放在人家姑娘的腰間,不禁臉上一紅,卻聽那姑娘說道:“有人。”風吹雲沒聽明白,問道:“什麼?”林媚姝低聲道:“前麵有人埋伏。”

風吹雲一驚,凝目看去,道旁樹叢茅草,影影綽綽,也不知敵人埋伏在哪裏,不由心中對林媚姝暗暗佩服:“她可比自己強多了。”脫口而出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