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溫(2 / 2)

米拉有時候會覺得很失落,仿佛自己和那些幸福根本沒有一絲的聯係和可能的聯係。米拉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在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不同於許多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她不喜歡和男孩子在一起玩,卻喜歡拉著孩子們的手,去照顧他們,去聽他們講不著邊際的話,和他們一起玩。和張遠海在一起的時候,米拉也總是在一個人興致勃勃地計劃著:我們將來要生一個兒子,我要給他穿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等長大了就把他收拾得很帥氣,我的兒子一定要很高,才不要像你隻有比我高一點點……

在米拉遇到張遠海之前,米拉從未打算過自己的人生有另一個人參與,在遇到張遠海之後,她也不再想和別人再有過深的牽扯,如果說到米拉最像一個普通女孩憧憬婚姻,愛情,家庭的那段歲月,也隻有那段和張遠海糾纏不清,不知是幸福多還是苦難多的歲月。

現在,七年過去了,米拉始終沒有再談戀愛,再接受任何一份感情,甚至連別人對她的友好她都不想去接受,那一次的痛苦和折磨讓她學會了保持距離。越是親密,越是危險;越是在意,越會失去。

也許是時候徹底忘記了,米拉。米拉默默地對自己說。

那些承諾不過是兩個年少輕狂的孩子自以為是的約定,因為覺得浪漫就說出口,因為發現它們的沉重而逃避,遺忘,拚命否認,否認那些承諾,否然說下那些承諾的時光,否認連帶在那段時光裏的彼此。

張遠海的形象在米拉的心裏已經一天沒有一天清晰了,有時在夢裏米拉總是想去看清他的臉,卻總是模糊的樣子,一開始分開的時候夢裏的張遠海總是在和夢裏的米拉或者甜蜜,或者爭吵,可到了後來,夢裏的張遠海總是一個人麵對著米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在生氣還是在笑。

米拉用雙手捂住了臉。她一度隻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回憶,那些午夜夢回潸然淚下的痛苦絕望折磨了她太久太久,而如今自己終於漸漸遺忘,漸漸走了出來,為什麼自己反而覺得無助和迷惘?難道真的七年以來,自己習慣了把對張遠海的思念作為生活的必需品,甚至是指明燈,當自己想要真正放手,放自己自由的時候,才發現被二十歲的張遠海牽住的,不隻是二十歲的米拉的心,甚至是二十七歲的米拉的人生?

從來都不舍得忘記他,真的不舍得。米拉知道自己可以的,隻要狠下心,米拉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米拉骨子裏留的是米君純的血,那個對於糟糠之妻可以做到不留一絲恩情斷絕的男人的血,所以對於米拉,忘記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更別說這個人那麼深地傷害過自己。

可是米拉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這份天性,就像她永遠都不想原諒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從父母離婚後米拉就努力讓自己更接近於母親的個性,以至於米君純每次看到米拉的時候都會有一股怒氣。

也是因為父親那麼殘忍地放棄了和母親那麼多年的感情,米拉對於自己的那段感情太多太多的珍惜,太多太多的緊張,太多太多的不想放手。隻是想留住那份感情,米拉大多時候找不到正確的方式,隻是用女人最原始的方式:哭,鬧。

米拉苦笑著,到現在她都無法解釋為什麼一貫理智的自己當時會一度失控成那個樣子,現在想來都很羞恥。

米拉不想談戀愛,一方麵是不想再受傷害,另一方麵,她很怕自己自己會再度失控,變成那個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樣子。

可七年了,自己也應該懂事了,也許找個人安定下來,不去談什麼感情,隻是給母親一個交代會比較好,也算,給自己一個了斷,一個交代。可真的一切都會順利麼?真的會遇到和自己一樣單純隻是想找個人共度餘生,不在意甚至逃避感情的人麼?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人,自己真的會願意這樣過一生麼?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米拉就那麼亂七八糟地想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米拉睡得很沉很香,夢裏也沒有出現那個人,可這卻並不是意味著那個人已經開始真正從米拉的世界消失,而是他已經從米拉的夢中開始要走進米拉的已經看似平靜了下來的生活。

當然,這一點,在這個時候,不論是米拉和張遠海,都是沒有料到的。至於他們接下來發生的甚至瘋狂過當年的一切,更是他們兩人即使是做夢也不曾想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