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連著幾天的夢魘搞得整天魂不守舍的張遠海,帶著徹夜未眠後的怒氣黑著臉走進了辦公室,“乓”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辦公室裏的人早就對張遠海這樣古怪的脾氣習以為常了,紛紛正襟危坐,張遠海從他們中間走過時每個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到確定張遠海不會再出現才集體鬆了一口氣。
而正坐在張遠海辦公室外麵對麵辦公桌上埋頭處理事務的穆容聽到了張遠海開門的聲音才抬起頭,發現確實是張遠海到了,才開始著手收拾了一下資料,怡怡然走進了張遠海的辦公室。
“張總,今天下午的會定了兩點,晚上約了秦先生一起吃飯,七點在國際飯店,這裏還有些文件要您過目。”說著,穆容把手中的一堆資料放在了張遠海桌子上麵對張遠海的左手麵的位置,又繼續彙報道,“這次和秦先生的飯局主要是要談談下一期合作的事情,之前因為張總您因為對方交單晚了三天就直接要求賠償,讓秦先生很不愉快,董事長已經生氣了。秦先生和我們已經合作了二十多年了,兩家企業現在已經是休戚相關了,董事長托我告訴你,希望你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張遠海越聽越煩躁,穆容的話音剛落就迫不及待地敷衍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告訴董事長,我會處理好的。”
見張遠海根本沒有意願再多說什麼,穆容便默默地離開了。
“什麼秦天浩,不過是個為我們做下線生產的小廠,居然拖單三天,誰不知道如果不是父親他當年創辦國星之初,給了秦天浩為我們做原材料初步加工的機會,他秦天浩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張遠海越想越氣憤,心中不禁開始怨恨自己的父親,“真不懂父親為什麼一直以來都要這樣縱容他,現在居然還要我去道歉,我做錯了什麼,他要賣人情,難道我對客戶負責反而是錯的了麼!”
想到這裏,張遠海遏製不住心中的怒火,緊緊地抓住了手中的杯子。
原本我就不想來國星做這個什麼總經理,你硬逼著我來,現在我想做點什麼事,你卻總是橫加幹預,父親,你到底是想怎麼樣,你到底要你兒子怎麼做才會滿意?
張遠海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為了兩家合作的事情氣得七竅生煙的同時,自己的父親和秦天浩卻悠閑地坐在一起相談甚歡。
“老秦,我那兒子做事不懂事,你別和他計較啊。”張建有點尷尬地和自己的老友解釋,“也不知道這麼多年留學在外學到了些什麼東西,做事一點沒有分寸,真讓人不放心。”
秦天浩笑了笑,拍了拍張建的肩膀:“老張啊,別這麼說小海,這件事我當時是挺生氣的,覺著就咱們倆這交情,怎麼你也不能這樣扯我臉啊,可後來吧,我回去跟我家侄女一說,她就說確實這件事我們是錯在先頭了,小海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我想想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也怪我,老了,有時候做事這脾氣一上來,就老糊塗了……”
“說什麼呢。”張建一臉的嚴肅,“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怎麼就老了呀,你還比我小兩歲呢,就是這孩子瞎胡鬧,都操碎我的心了。”
秦天浩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老張啊,你別整天說你家小海這不好那不好了,這孩子我看還是挺出息的。你別說,這件事還讓我想了不少。你說,這時代不一樣了吧,現在的企業講的都是規範化,效率質量一把抓,咱們那老一套的慢吞吞的生產方式早該淘汰啦。這不,我也回去盤算了一下,準備把車間那些機器都給換上最新的,毛主席說的好呀,落後就要挨打呀,咱們辛苦打拚下來的事業可不能就這樣被時代淘汰掉呀。”
“你說的倒是也有道理。”張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隻是我覺得,不管怎樣,這做生意還是不能失了人情味,小海這孩子這些年給我感覺在外麵不知道沾染了什麼風氣,我總覺得他有些急功近利,做事太狠厲,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這時,輪到秦天浩反過來拍拍張建的肩膀:“老張呀,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想這想那也沒用啊,隨他們去吧。”
“也隻能這樣了。”張建有些憂慮,“我也是怕他走歪路啊,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看著老夥計為兒子勞心勞肺,秦天浩突然想到了自己哥哥家的那個寶貝女兒,說起來個性和小海倒是有幾分相似,也同樣是讓她爹愁得不行:“老張啊,你不知道吧,我那個小侄女回來啦。”
“你小侄女?”張建模模糊糊好像有些印象,“是你大哥家的那個……小錦對吧?”
“對,就是小錦,小時候我還帶她來你家玩過呢,那時候小海好像還挺喜歡她的呢,跟在小錦屁股後麵“姐姐”“姐姐”地喊個不停。”秦天浩想到了兩個孩子那時候玩在一起有趣的樣子,不禁舒展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