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王扒皮欠人家趙長河的工錢賴著不給,如今趙長河一死,這錢豈不是更難要回來了?
雖然自己讓那個道士轉告了王扒皮一句話,但是卻也不見得王扒皮會聽自己的話。
趙長河欠鄉親們這麼多工錢,他現在人死了,這賬要是要不回來,他們家的困難就可想而知。
“這麼多欠債,你讓你家人怎麼償還得了?”蕭雲飛扭過頭衝趙長河問道。
趙長河歎了口氣:“還不了也得還啊,總不能因為我不在了,這些錢就不還給鄉親們吧。”
聽聞此言,蕭雲飛不禁為自己抽了趙長河一衣袖有點兒愧疚,怪不得趙長河的功德這麼高,單是這份節操和品行就不是王扒皮那種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你想把這記賬本放在哪裏?”蕭雲飛合上記賬本衝趙長河問道。
趙長河的賬本上記錄得很詳細,比如一個人做了多少天的活兒,總計多少錢,已經支付了多少錢,還欠人家多少錢,可謂巨細無遺。
“就放在床頭櫃上吧,我老伴到時候肯定回來收拾的,到時候她就能看見這個本子了。”
蕭雲飛將賬本輕輕放下,然後穿牆出了臥室,靜靜的等候著趙長河。
正在此時,有兩個聲音傳進了蕭雲飛的耳朵。
“馬哥,我怎麼感覺這屋裏陰氣森森的,我聽說今天晚上是趙長河的回魂之夜啊!”
“小六,你怕啥啊?現如今哪裏有什麼鬼,都是自己嚇自己的。”
“你看見沒,我怎麼覺得那煙灰上有腳印啊?”
“趕緊的,別疑神疑鬼了。我都看好了,趙長河這不是已經死了嗎?他欠咱們的錢怎麼要的回來?我聽說他出車禍,司機賠了他家不少錢,我們今兒個到他家找一找,拿回咱們的錢就行了。”
“馬哥,我看還是算了吧。”隨著細微的交談聲,一前一後兩人探頭探腦的走到樓上來。
“怎麼就算了?你小子一年才掙幾個大子兒?”馬哥也很緊張,卻還是惡聲惡氣的責罵道:“我可告訴你,今兒個不把錢弄到手,趕明兒你就等著哭去吧!”
“可這屬於入室盜竊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蹲進去的!要不咱們明天來要賬?”
“呸!”馬哥越說膽子越壯,掃了一眼二樓沒見什麼動靜,索性直起了身子低喝道:“人死債消這話你還不知道?咱無憑無據在手,趙長河家裏的要說一句不清楚,咱能有啥法子?”
似乎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重了,馬哥微微歎了口氣:“小六啊,不是馬哥不近人情,說來趙長河活著的時候也沒虧待咱,可現在人走了,咱還都有一大家子張嘴要吃飯呢!這一年下來不見一張票子到手,我是知道趙長河的難處,可他難我們也不容易啊!”
頓了頓,馬哥搖搖頭道:“我們隻拿自己那份兒,多一個子兒都不要!”
人生在世其實活的就是一個無奈,趙長河有苦難言的無奈,馬哥和那六子自然也有老小一大家子的無奈,乃至於還有許多如馬哥這樣的人,因為趙長河突然死亡而感到了絕望。
這個新年,有多少家在唉聲歎氣中渡過呢?
“這是你的手下?”蕭雲飛不置可否的問趙長河,對於那倆人的行為,他並不關心。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
道義上,他們隻是來拿回自己的錢的,對於他這個陰間鬼差來說,並無什麼衝突。
趙長河一臉愧疚和悲傷,這兩人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朋友,因為信任,從來沒有主動跟他談過工資的事情,想不到如今卻是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兩鬼默默的看著兩人在二樓翻箱倒櫃,卻沒有找到所謂的賠償款。
馬哥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有一種極度失望的灰敗色慢慢籠罩了起來,好半天才晃晃身子長歎一聲:“六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