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卻又如此的陌生。
那雙眼睛裏,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濃鬱而化不開的情感?
陳歸伸手過來,木宸看了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由他牽著自己,來到桌前坐下。
見陳歸將兩個巹瓜瓢中間纏繞的彩線慢慢的梳理好,將其中一個瓢遞給她的時候,木宸開口問道:
“你不介意嗎?”
木宸看著陳歸的眼睛,眼神裏更多的是疑惑,而並非是詢問。
“我的臉,你不介意嗎?”
陳歸一低眼就看到木宸蜷縮起來的手指,看的出還在有些微微顫抖,再抬起眼來看她,她在……緊張?
木宸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明明她在早上梳妝的時候還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再見到陳歸的臉的時候,突然會擔心自己,擔心他會不會……
介意。
當初在大街上被眾人看到臉龐是他們臉上流露出的那種厭惡和害怕,木宸突然也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揭開麵紗之後,陳歸他會不會也像那些人一樣……
“我不介意。”
木宸抬起眼睛來,和陳歸正正地對視上。
陳歸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會不介意,可是光這一句話,再加上那雙眼睛裏所包含的很多,木宸並不懂的情緒流露,讓木宸突然心裏一鬆。
他說他……不介意是嗎?
木宸接過陳歸遞過來的巹瓢,還是有些呆愣愣的,見陳歸也端起了自己的巹瓢坐在身旁,木宸才仿佛清醒過來,原本顫抖的手也恢複平靜。
然後抬手將自己臉上的麵紗摘下。
紅色的麵紗之下,左半邊臉上的傷痕十分清晰,一大片的就像是什麼物體一樣吸附在臉上,陳歸看著那道傷痕,心鈍痛了一下。
他何嚐不知道那傷痕的來曆,其實不光是臉,在木宸身上還有很多處,都有那樣的傷痕。
被忘川河水的怨氣灼傷腐蝕的傷痕就這麼出現在眼前,當時的景象又出現在眼前,一遍遍的鞭笞著他的心。
“很難看對吧?”
木宸這一次倒是沒有流露出緊張來,剛剛陳歸的話像是定心丸一樣,木宸此時倒是放鬆了許多,但是眼睛,還是不敢去看陳歸。
“你不是這裏的人,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身上還有很多處,都有這樣的傷痕。”
木宸抬起眼來看陳歸,“即便如此,你也不介意嗎?”
飛廉在屋外一臉著急,穿著小廝的衣服的他現在再加上這偷偷摸摸趴在窗戶邊上的動作,活脫脫像一個小賊一樣。
而他聽著這兩人現在遲遲不喝酒還在談論什麼“你介不介意”的問題,實在是將他急的要吐血。
他不介意他不會介意的!
飛廉真的是忍不住想要衝進去替陳歸說這些,然後說完趕緊將合巹酒喝了吧。
對,沒錯,這合巹酒就是他端進去的,這酒麼……咳咳,肯定是加了東西的。
沒辦法,他不能呆太久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薑孟在天上能撐多久,但是再不回去的話恐怕來找他麻煩的就不知北海龍王一個人了。
所以才想出來在酒裏也加點東西,雙重效果,事半功倍嘛……
但是屋子裏的兩個人實在是太磨嘰了,飛廉想,幸好他對薑孟早早的下手了,這要是像屏翳這樣,那還不得活脫脫鬱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