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飛廉看著背對著他麵向牆壁坐著的人，皺緊了眉頭。
一炷香前他就來了這裏，那時候吳回就已經保持這個背對著他的姿勢，而在飛廉說了一句話之後，吳回身形一僵，一句話都不說。
“我再問你一次，冬雨花從哪裏來的？”
“……我都已經在天牢裏了，沒有辦法在對歸舟下手了，這不重要了吧。”
短短幾天，吳回的聲音仿若一個死人一般，語氣僵硬冰冷，而又充滿絕望和蒼涼。
飛廉皺起眉頭來，覺得吳回的狀態有些奇怪。
“重不重要不是你說了算的，吳回，你當初如此泯滅人性，現在還不肯說實話嗎？”
“實話是我手頭上已經沒有冬雨花了，你們放心，不會再有人能夠用冬雨花作亂了。”
“手頭上已經沒有？”飛廉聽出吳回此句話中的不同，“你對歸舟用的不是有生長周期的冬雨花嗎？”
“不是。”
吳回的聲音低斂，若是飛廉能夠看到他此時此刻對著牆壁的表情，就可以看到他眼中已經灰暗的瞳孔。
“我當初偷了織瓷仙子用來編織雲彩的原料種子，培養了一撥冬雨花，但是不知道那些種子被如何處理過，冬雨花隻有一次生命，使用過後，花葉凋零。”
飛廉沒有想到原來冬雨花的來曆如此，現在問飛廉也已經無用，也不願多說，徑直轉身離開。
天牢內的牆壁上逐漸出現另外一雙眼睛，如同淬了毒一樣的正對吳回：
“你竟然不聽我的話，你可知道你現在身體已經由不得你了？”
“我的身體由不得我，可惜你也依舊沒有辦法完全控製我不是嗎？否則剛才你為何不阻止我？”
“哼。”牆上的眼睛透出嘲諷與冷笑，“你覺得是我沒有能力阻止你嗎？現在風伯應該已經去找那位能夠編織雲層的織瓷上仙了吧？”
吳回隱約感覺到話裏有話，正在思忱，牆上的雙眼緊閉，接著發出聲音來：
“用來編織雲層的冬雨花花種用了特殊方法煉製，花種會帶有毒性，所以花期短暫，一生隻有一次生命。”
吳回的瞳孔突然開始顫抖起來，若不是現在身體被他控製，恐怕此時整個身體都會按耐不住的抖起來。
“花種帶毒，開出來的花自然也帶毒，你當初無意之間給歸舟用了這麼多有毒的冬雨花……”
“夠了！”
吳回狠狠地盯著牆壁上現在看著好似在休養的眼睛，奮力的想要再次掙脫自己被控製的局麵。
“放棄吧，你越是激動，越無法將其掙脫開，別忘了我曾經和你說過——”
雙眼睜開，竟然和吳回的瞳孔別無二致。
“我就是你自己。”
“現在你的身體被我束縛，何嚐又不是被你自己束縛呢？”
“……你不可能是我。”
冷笑穿過耳朵。
“總有一天你自己會明白的，你曾經所堅信的，否認的，不過是你自己的自以為是罷了。”
眼睛逐漸消失在牆壁上，而消失之前的目光，卻帶著無盡的同情和憐憫，還有某種勢在必得的堅信，這對於吳回而言，仿佛是一種羞辱。
對於現在無力掙脫掣肘的他而言，變成了不斷否決自己的某種暗示。
歸舟……
滾燙的淚從眼中流出，滾落到手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