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警察背朝外從車上下來。
他們拿著繩索、梯子和兩包用油布包起來的長方形的東西。他們在聖安納教會醫院的大門口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裏奧看到,或是更正確地說,裏奧猜想到,街道對麵的那棟房屋的門後出現了一些騷動。
突然,從警察們占據著的醫院的窗戶裏發出一陣噠噠噠的手提式衝鋒槍聲。隨著這一陣射擊,那扇被瞄準的百葉窗一片片地碎落下來,成了一個黑暗的大窟窿。裏奧和丹尼爾站在他們原來的地方看過去,什麼也分辨不清。當這陣射擊停下來的時候,在距離較遠的另一扇窗戶裏,第二支手提式衝鋒槍又接著從另一個角度響起來了。子彈可能打進了窗的方框,因為其中有一顆子彈打下了一堆磚頭的碎片。
三個警察在槍彈的掩護下飛速穿過馬路,衝入街道對麵建築的大門。幾乎同時,另外三個警察也跟著衝了進去,這時射擊也就停止了。人們還在等待。從屋裏傳出了兩聲爆炸聲。接著是一陣嘈雜聲,人們看見一個腹部洞穿、不停地叫喊著的警察幾乎是足不著地橫空飛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個。
隨著一顆紅色信號彈的升空,對麵的建築裏突然發起了攻擊。
就在這一刹那之間,沒有任何預兆,所有沿街的百葉窗都奇跡般地一下子全打開了,從窗口擠出了衝鋒槍的槍口,所有的火力點都噴出火舌。一大群人從屋裏衝了出來,擠在警戒線後麵。緊跟著警察的卡車就被遠處一發無後座力炮彈送上了天。
他們要幹什麼?裏奧在想,簡直是瘋了。
“這是生存同盟的人,”警官結結巴巴地說,“他們瘋了。”
聖安納教會醫院被嗖嗖橫掃的槍彈所覆蓋,小型爆炸的衝擊波和橫飛的彈片瞬時將人的肉體撕碎,將碎骨、殘肢和肉塊送上樹梢和樓房的樓壁上。在場的大多數人,包括警察都被這突然到來的轉變所驚呆了,一個剛才還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血肉模糊地貼在了牆上,這種強烈的刺激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散開!”警察說。
恐懼,像傳染病一樣迅速蔓延,裏奧被慌亂中逃離的警察撞倒在地上,隻見那個警察使盡全力拉起躺在地上的同伴。接著對麵房屋裏一群亂哄哄的人騷動起來,朝著醫院的方向奔來。警察們向醫院後麵逃去,聖安納教會醫院的大門被迅速攻占。
當這群人在裏奧麵前走過時,他把目光避開了。
丹尼爾突然抓住裏奧的手臂。“那邊,快看。”他指向醫院大門外邊。
裏奧幾個人蹲伏在牆壁的射擊死角裏,丹尼爾和神父看見一群年輕人從幾輛大型卡車裏湧出,包圍了醫院。一些人拔出了武器,其中一個嚴厲的長者領著一隊人衝上了醫院前的台階。他們拔出手槍,打掉前門的鎖。接著人們衝了進來。
裏奧向前方看去。“以前沒見過他。”他的眼光緊盯著那個領頭的長者,“但是我不介意再多認識一個瘋子。”
丹尼爾建議他們老實呆在牆角,從暗處觀察。畢竟,槍就是槍,裏奧沒有爭論。現在,他看見在混亂中正搜索周圍地區的那一小隊人。他們所有人盡管身著便裝,行動卻像軍人。
好像剛才發生的事件已使這個區從一種麻木的狀態中蘇醒了似的,這些偏僻的街道又重新沸騰起來,瘋狂的人群又鬧開了。從四麵八方不斷湧入大門的武裝暴民們有人端著英製“斯登”式衝鋒槍,有人端著德式“MP40”衝鋒槍,這兩種槍在二戰後期,曾大量遺留在意大利戰場上。戰爭結束後,這兩種槍流落在民間,或者發給國民警衛隊使用,但它們無論是射程、殺傷力和精確度都已落後了。
那些年輕的平民往街兩邊胡亂射擊,讓那些警察不敢貿然衝上前。可是他們缺乏戰場經驗,往往一扣扳機就是一個長點射,沒看見人影便將子彈潑水般地掃過去。教會醫院狹窄的院牆內卻被打得百孔千瘡。
丹尼爾氣得咬牙切齒,這些無知的混蛋是在玩兒命呢,這麼近的距離向石牆連發射擊,子彈在牆麵上又彈回來,這樣就把自己置於跳彈殺傷的覆蓋下,這種“跳彈”每一發都能製人於死命。一個長點射七八發子彈,每發子彈的回彈方向都無規律可循,回彈的彈頭又撞在別的牆上繼續回彈,甚至在三次回彈後仍然具有殺傷力,醫院裏已無任何安全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