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隻有霧茫茫的一片,高空中撲麵而來的微冷空氣讓她產生了某種錯覺,似乎又回到了北地的故鄉。
巨獸的背部鋪滿了柔軟的皮毛,微亮的金紋散發出熱量,很溫暖,很舒適,仿佛置身於火爐前溫暖的獸皮軟椅。
一天中發生了這許多事情,重生後似乎永不疲勞的身體,也有些倦了,幾經波折的內心也是疲憊不堪。尤蘭沒有說話,似乎像往常一樣,在想著什麼事情;卡卡則忙著把口袋裏顏色鮮豔的菌類往嘴裏塞,完全沒工夫說話。
耳邊呼嘯的風聲漸漸遠去,身下溫軟的觸感包容了整個身心。
少女感到眼皮有些沉重。
……
“……起床啦,小懶蟲。”
很溫柔的女聲,似乎在哪裏聽過。
克雷默爾感到自己渾身無力,任自己被抱起。
有些陌生的懷抱溫暖而舒適,讓人安心,女人溫和的淺笑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難道是……
她抬起頭,努力想看清女子的麵容。
映入眼簾的隻是一個模糊的臉部輪廓,麵容像是藏在一層薄而細密的蒸汽之後,看不清白。
媽媽?
少女驀然起身,卻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屋中,身旁的小鍋裏盛著的白粥緩緩騰著熱氣,剛煮到一半。
“我叫你們握緊劍!沒聽到嗎?!握緊是什麼意思?!我一腳就能踹飛那叫握緊?!”
克雷默爾一個激靈,卻發現自己身處大雪紛飛的練武場中,眼前一名謝頂的大漢正衝著自己吹胡子瞪眼。
由於村子裏上好的劍手都跑去參加逐日城的賞金劍技大賽了,這位雙手斧大師被迫充當一上午孩子們的劍術導師。
身為埃克斯的一員,他當然也接受過劍術的訓練。雖然雙手斧更符合他現在的戰鬥風格,但劍術作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至少,足夠給這幫劍都拿不穩的孩子們當教頭。
“二排第三列!你怎麼不照我說的做!”
“基礎我已經會了,教我一點新的吧。”長相與自己神似的小女孩把玩著短劍,麵無表情地說道。
周圍窸窸窣窣的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聲響起。
“笑什麼笑!腚眼癢癢了?”謝頂的大漢有些不爽。
周圍安靜了下來。
“我說是誰,原來是克雷默爾家的丫頭。”大漢走到她麵前,通紅的酒糟鼻抽吧了幾下。
“老爺子那麼倔,小丫頭也擰得很啊?還真他娘是一家的!”
乒!
小女孩鬼魅般出劍,卻被大漢不緊不慢的一劍架開。
“不許……說外公的壞話!”
大漢一愣,似乎沒想到小女孩有這個勇氣反抗他。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像一頭巨熊般笑了起來。
“好好好!你覺得自己很有種?老子今天就他娘的試試你到底是親親外孫女兒還是那老爺子不知道從哪抱來的野種!”
凜冽的寒風中,少女癱倒在地麵上,奄奄一息。
“有點脾氣,不過——”
“終歸是個廢物。”
小女孩笑了起來,有些虛弱,但洋洋自得。
“你笑個甚麼?”
幼女用盡全身力氣舉起一撮粗硬的毛發,吐出一口血沫,更開心地笑了起來。
大漢慌慌張張地摸了摸鬢角。
左邊,還好,都在。
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