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天賜這話剛問出口,卻哪料到吳天雄忽地嘎然大笑起來,用手指著孫秀才,居然笑得連腰都彎了,旁邊的一群追隨者,也都忽地跟著大笑起來!
笑聲甫落,隻聽他叫道:“弟兄們,你們說說看,這秀才酸不酸?”
“簡直是太酸了!”那群人隨口答道。
“怎麼個酸法?”
“把老大你給都酸醒了!”其中有個人立馬奉承地說。
原來,這孫秀才剛才也不知在哪喝下許多的酒,醉熏熏地進到房間裏,若是乖乖睡覺倒也罷了,哪知躺到床上後忽又雅性大發,竟搖頭晃腦地一直在念著一句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而那吳天雄因為日間下井挖礦,甚是疲勞,正早早地躺在床上做著春秋大夢哩,突然被孫秀才給吵醒,原本就看他不順眼,自然更氣不打一處來,便暴跳起來揪著他一陣好打。
吳天雄狂笑指著孫秀才叫道:“這等迂腐之人,還以為老子聽不懂呢,弟們兄,他方才是幹啥來著?”
“思春唄!”有人又嘻笑著答道。
“就這種人還配思春?”吳天雄故作奇怪地問。
於是眾人再次哄然大笑。
吳天雄接著笑道:“他思他的春倒也隨他,畢竟也是憋得太久了,卻竟然嘮叨個不停,沒完沒了,將老子給吵醒了,這不是欺負老子是什麼?”
話音未落,卻忽見那趴在地上的孫秀才猛然一個勁地將頭直往地上撞去,一邊念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終於不久後,在陣陣嘲笑聲中,他暈死了過去,頭上已是血跡斑斑。
天賜望著地上躺著的這個孫秀才,一聲輕歎,默默地蹲下身去一把將他扶起,也不理會仍在對麵不遠處冷嘲熱諷的吳天雄,顧自背著他來到自已的房間,輕輕地讓他平躺在自己的鋪上,又去端了盆熱水,用毛巾替他擦幹額頭上的血跡,再輕輕地擦去他滿臉的灰塵。
天賜邊擦邊想,哎,這個可憐人!今後還是擠擠,跟自己睡一張床算了,雖說床是小了點,但擠一下還是勉強能睡的!
擦了一會,卻發現那孫秀才又突然醒了,隻見他慢慢地睜大那雙三角眼瞪著天賜,竟“嘿嘿”怪笑起來!
天賜不由奇怪地問道:“你這怪人,你還笑?莫非還嫌被打得不爽麼?”
孫秀才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依舊在盯著他笑。
看著他那既狼狽又古怪的神情,天賜忽地也笑了,實在他想不到,這個人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居然還能笑,這豈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且說這兩個大男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手扶著床,笑得這上下床鋪是搖搖晃晃,“吱呀“直叫。
這情形倒叫一直站在床邊冷眼旁觀的金運達皺起了眉頭,他開始有點懷疑那孫秀才是不是已經神經了,當然這也不打緊,最令他擔心的是,他們兩個正好就睡在他的上鋪,瞧那單薄的床板在他眼前晃晃蕩蕩,萬一夜裏等他睡熟了,木板一蹋,上麵的兩人“嘭“地一聲砸到他的身上…
金運達不覺苦笑道:“拜托兩位不要再笑了罷,你們看,這床都快受不了啦!”
天賜回頭輕輕一拍他的腦袋,接著笑道:“怕是你受不了吧?”
金運達摸了摸腦袋,忽又搖頭歎聲說道:“晚上之事說大也不小了,俺真不知你們啥事高興成這樣…”
他知道,到了明天,總辦大人一定會找他們談話,而那孫秀才貫來被人睢不起,吳天雄卻是礦上的一把好手,備受梁幹事器重,到那時,天賜與孫秀才即便再有理又能如何?又有誰會替他們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