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美國來電(求收藏)(1 / 1)

No6 美國來電

接下來的一天,蒙辛博與王玫一直呆在湖濱小屋陪伴父母。父親喋喋不休地跟他講述以前擔任交通廳副廳長、廳長時的逸聞趣事,未了總要總結一句:“這就是政治智慧啊。”偶爾,他們還聊到股票,聊到蒙辛博二十多歲到縣裏掛職的事情。這些事情都和幹部提拔聯係在了一起,耐心、守伏、機遇和賞識,每一個因素都是為了一個可能:提拔。這個提拔是千萬個因素做為前提促成的,哪一個因素缺失,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蒙辛博本來是一個每臨大事有靜氣的人,在巴戎碰到多少重大案件、多少突發事件,他思路清晰,能很快地梳理和分析各種不同的情況,做出抉擇。

但這次的情形卻讓他屢屢舉棋不定。在與父親聊天過程中,他明知道父親談話的主旨隻有一個:促成他投身競爭。但他聊著聊著就開小差,無論他多麼努力,都無法真正地說服自己,像長輩說的那樣,去爭取,去競爭。他知道這個爭取不是西方社會的競選,也不是擺政績、擺品德的硬碰硬。

中國官員的提拔沒有國際慣例可循,最多隻能說是中國傳統觀念“約定俗成”。這個所謂的“約定”,不可控的、可變的因素的太多,是一場官場“智慧”的比拚。這個“智慧”可能比周易的內蘊更博大精深。

第二天,蒙辛博不再考慮、權衡。他午睡醒來,便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帶著妻子辭別父母,回到了省城自己的家裏。

整個晚上,蒙辛博都呆在家裏看書,安靜像一隻守著主婦的貓。這時,手機響了。王玫看了表。“十點半了,父親還打電話過來?肯定是不放心你。”

蒙辛博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號碼,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可能是阮老,到美國了。”

“希望沒打擾你。我的時差沒有倒過來,也不知道洛杉璣現在的時間換算成北京時間是什麼時候?不太晚吧?”阮維梁說。

“沒有,才十點鍾。還好嗎?”蒙辛博說。

“非常順利,我和老伴的身體還扛得住。一下飛機,老伴看到太陽剛升起來,就說現在正是中國的晚上呢,讓我給你打電話。”阮維梁哈哈大笑著說。

“謝謝阿姨,記掛我。”蒙辛博說,“謝謝您,首長。”

“你知道我跟阿姨是很看重你的。你阿姨說,機會來了就要珍惜,我想你也許會比我做得更好。”阮維梁語重心長地說。

這個“更好”是指比他做到更高的位置。這是蒙辛博從來沒有想過的。

“那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像你一樣成功,有你十分之一,就滿足了。”

“這就需要你自己去爭取。爭取,不是跑官要官,是適應中國的博弈規則,按規則辦。一個位置反正需要一個人去幹,是庸官昏官貪官去幹,還是才德雙馨的好官去幹,雖然體現上級的智慧,但也在於下級的表現。領導要用自己了解的人,做下級的就需要去讓領導了解你嘛。”阮維梁說。

“我盡力吧。”蒙辛博勉強地說。

“是不是後麵還有一個但是?你是不是怕處於風口浪尖,被人踩,被人陷?隻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麼?說小點,這是你個人的前途命運,說大點,這也是為了黨的事業,人民的幸福,地方的發展。”阮維染說,“處在任何位置上,都可能被人踩,被人陷。”

蒙辛博沉默良久,說:“好,我聽你的。”

“不是聽我的,要聽你自己內心的。”阮維梁堅定地說,“如果是別的人聽到這個消息早就活動開了,不需要我反複做工作。但我了解你,你是一個穩重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肯出手的,重要的是你可能覺得有點快了,所以不願去爭。”

蒙辛博說:“是的。”

阮維梁說:“大膽些。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個時機和度的把握全靠你自己。”

“非常感謝您的提攜。我會努力去做好目前的事情。”蒙辛博說,“我會把進展情況隨時向你彙報。”

“好,拿出你在刑偵破案的勇武和智慧來,我等你的好消息。請代我問候你的父母親,並祝你全家新年快樂。”阮維梁的聲音像清脆的流水聲。

“新年快樂!首長。並祝阿姨和嵐嵐節日快樂。”蒙辛博也爽朗地回應。

王玫一直靜候在丈夫身旁,尖著耳朵聆聽著對話。電話掛斷後,她激動地摟著蒙辛博的肩膀問:“老公,堅定了?”

“就是這麼回事了。”蒙辛博歎了口氣說,“我總覺得去爭取,有些勉強,任命就任命罷,我們有幾斤幾兩,省委還不知道?”

“不能那麼說,這麼多人,省委領導認都認不全,怎麼能說清楚才德品行?”王玫說,“阮老這樣勸說你,比他親手提拔你來得更加器重。這份心,你不能不慎重對待啊。”

“是啊,那就上吧,市長太太?”蒙辛博調笑地說。雙手愛憐地撫摸著妻子的臉頰,曾經光潔豐潤的臉蛋,因為眼角深深的魚尾紋,不再嬌嫩,結婚二十年,自己一心忙於工作,妻子卻家庭工作兩手抓,才真正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