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4 當作黑社會管理的商會（2）
蒙辛博有意注意了商會辦公室的牆壁，果然掛了很多商會領導與政府領導的合影。說是商會領導，但肖萬成的照片很少，大多是段永海的。巴戎的領導中，有侯定革、柳景平、付彬冰、李方宏，紀文豪，全是與段永海的合影。
“段會長是四年前來省地的吧？”蒙辛博說，“搞得不錯啊。”
“全靠省市領導的關心支持和家鄉領導的培養幫助。”段永海笑著回答。
“段會長記得四年前那段打黑除惡嗎？馬疤子，你認識吧。”蒙辛博直入要害。
“認識，我們商家哪個不是深受其害。打掉好啊，所有群眾都是拍手稱快的。”段永海慢慢地笑著，臉上有什麼東西在蠶食著笑的元素。
蒙辛博說：“打掉一個為非作歹的爛崽，抓獲一批犯罪的人，那是公安的職責，不在話下。最難的是，要做到收放自如，震懾那些想為惡，想犯罪，或者已經為惡，已經犯罪，但情節還不是很嚴重的人，讓他們懸崖勒馬，回到依法經營的軌道上來，既挽救了一個人，也挽救了一個企業。”
段永海臉上的假笑消失了，換成了嚴肅的表情：“蒙書記真是菩薩心腸啊。”
蒙辛博繼續語帶雙關地說：“就怕這付心腸被人利用，或輕視啊，我們是想震懾他，挽救他，放他一馬，他卻以為是自己魔高一丈，是公安機關奈他不何。哈哈……你看，我們說到哪裏去了？”
段永海臉上重新浮上了笑容，說：“蒙書記說得了啊，令我深受教育……”
蒙辛博以為他會說他是一個本份的商人，以後還會做一個本份的商人，但他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不過，巴戎的情況是比較複雜，這也是我四年前離開的原因。不是我講家鄉的壞話，那裏的治安環境、人文環境、經濟環境確實有待改善。”段永海侃侃而談，“幸虧家鄉去了蒙書記這樣有能力，有作為，為民辦實事的領導，現在才有些變化。”
聽著段永海說半句留半句的話，蒙辛博心裏有數，今天來了，讓他知道自己關注著他就可以了，畢竟自己掌握著主渠道，還是有威懾力的。窗戶打開得太快，看清外麵的同時，也讓外麵的人很快地看清了室內。
“段會長抬舉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功過是非是得由群眾來評價啊。我隻想，當我離開時，沒人說我是貪官壞官，沒用的官，說我坑害了巴戎就可以了。”蒙辛博說，“段會長生意繁忙，我就不繼續打擾了，下次再會。”
段永海沒想到蒙辛博馬上要走，立即挽留道：“哪裏，哪裏？蒙書記來了就一定要吃了晚飯才走。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隻等入席。再說了，蒙書記難得來一次，怎麼也得吃個飯吧，不然，我這臉往哪裏擱？”
“留著下次吧。”省城市副市長嚴秀山說，“我們市裏已經安排好了，下次來我一定把他的招待全推給你。或者，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嚴秀山這話沒一點誠意，但段永海似乎也動了心，腳下顯得輕快了些。
一直跟在後麵沒有出聲的華少懷，拍了拍段永海的肩膀，說：“段總，久違了。”
段永海像彈簧一樣回轉身，全身繃緊，抓著華少懷的手說：“華少啊，我知道你跟蒙書記的關係，你要幫我啊。書記難得來一次，又另有安排，下次書記回省城，你一定要成全我，打電話給我，讓我盡一盡鄉誼。”
“那是當然。”華少懷說著，故意放慢腳步，讓蒙辛博與嚴秀山走到前麵去，“隻有交流才能促進了解，隻有了解才能做出正確評價。我相信段會長不願意被人低估，同樣的道理，可也不要低估了別人哦。”
華少懷這話轉換得太快，但段永海聽出了試探的意思，說：“華少是省城的強龍，我那敢低估，全靠華少多多包涵，多多提攜呢。”
“既然你說到這裏，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感謝蒙書記四年前包涵你，提攜你，不然，你哪有今天。蒙書記才是強龍呢，他在巴戎擺尾，為他撐頭的，卻是省委。”華少懷說，“我告訴你，巴戎的事風雲變幻，盲目的低估可能會毀了你。”
華少懷發現，段永海的眼裏閃過一道光，那裏有燃燒過後的灰燼。
蒙辛博隨嚴秀山去應酬，華少懷卻驅車來到鹹嘉湖涼亭會所。
華少懷把下午的一言一行向龔建國介紹了一遍。不論是蒙辛博的話，還是華少懷的話，都夠段永海喝一壺的，他應該明白，蒙辛博所謂的視察完全是幌子，摸底、敲打，才是真正的目的。一個政法委書記，反複提起四年前的打黑除惡鬥爭，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但段永海是在江湖上混的老油子，他怎麼會憑旁人的幾句話就改變苦心經營的全盤棋？話，隻能警示，還得有硬證據。
龔建國決定動用自己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