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帶血的戰利品(1 / 3)

第54章帶血的戰利品

奧古斯丁被公認為是從亞裏士多德到阿奎那這個時代的最偉大的政治思想家,他係統與整理了自古雅典時代流傳下來的所謂“正義戰爭思想”。奧古斯丁強調,在國家麵對“聖約”和生存的兩難選擇時,為了生存而戰鬥是合理的,盡管戰爭不可避免地帶來權力yu望和人的墮落,但它畢竟可以懲罰惡行。

他還指出,戰爭既是罪惡的結果,又是罪惡結果的一種補救,真正邪惡的不是戰爭本身,而是戰爭中的暴力傾向、殘忍的複仇、頑固的敵意、野蠻的抵抗和權力的yu望。所以,如果戰爭是不可避免的話,也要抱著仁慈的目的進行戰爭而不能過分殘忍。

安德魯顯然是拜讀過奧古斯丁的《戰爭正義論》,雖然沒從言語中描述出來,但這位黃皮膚司令官在西班牙戰爭中一舉一動,無不圍繞著這一充滿所謂“人性戰爭”的論調。

安德魯強調自己所進行戰爭的目的,是扶植索非亞大公主上台的“王位爭奪戰”,重塑羅馬天主教廷在馬德裏的權威,以及懲戒西班牙總督在呂宋島對自己同胞的肆意屠殺行徑,這三個極度有力的借口來宣揚戰爭的合理性,讓世人覺得本次戰爭無非是跑到伊比利斯半島“懲罰惡行”,以此博得歐洲大陸各國與羅馬教廷的輿論同情,從而導致西班牙王室陷入尷尬的孤立境地。

為了“抱著仁慈的目的進行戰爭而不能過分殘忍”,安德魯毫不猶豫拋棄了自己的屠殺報複心態,先前對桑切斯公爵的副官,羅克少校一番恐嚇,連安德魯自己早就忘得幹幹淨淨。在大軍出征前後,司令官不厭其煩地嚴格規範軍紀,他善待普通的西班牙居民如同法國公民一般,強化憲兵的監督職能來約束軍隊可能出現的針對西班牙平民或戰俘的暴力事件。

當然,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文章,或者是阿諛奉承者的吹捧。說句好聽的可以叫做“冠冕堂皇”,“形象工程”;而套用國人的論述則是“即當婊子,又立牌坊!”

沒有利益的戰爭,從來不是戰爭發動者想要做的事情。而安德魯想要得到的是西班牙幾個世紀以來所聚集的巨大財富,再這之後,還要保證一個堅實可靠的盟友。

財富,需要掠奪。一係列戰役的輝煌勝利隻是打垮西班牙正規軍的抵抗,但失勢的守財奴們依舊不肯痛快交出自己的所有財產。安德魯既然宣揚了“戰爭正義的論調”,自然不會讓軍士們揮舞著刺刀,威逼貴族與富人們吐出錢財,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於是,安德魯便慫恿“第五縱隊”去代勞,自己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興奮地清點著帶血的戰利品。

“第五縱隊”,這個由20世紀三十年代佛朗哥創造的奸細代名詞,卻在1794年的西班牙出現。而這個“榮譽稱號”被首先被賦予了那些在巴塞羅那城內大肆劫掠的托倫斯所率領的窮人自衛隊。當然,奸細一旦失去作用,或是對主人的利益造成嚴重傷害時,他們的結局也是可悲的。

從7月15日到16日,整整一天一夜,美麗的巴塞羅那成為但丁《神曲》筆下的人間地獄,搶劫,**,殺人種種罪行不斷在這座海港城市上演。

暴徒們衝進貴族們的家中或是富人們的商店裏,在殺死所有男性成員的同時,他們還紛紛開打上等人的寶箱,倉庫,地窖,取出裏麵看上去值錢的東西,即使鍍銀的耶穌十字架也他們掰了下來,抗在肩上。他們胡亂披著五顏六色的華麗衣服,喝著價值不菲的高檔雪利酒,吃著富人們才能享受的西班牙火腿,說著難聽的俚語家鄉土話,排著長隊等候“照顧”貴族們的妻女。

一個獲得懺悔的暴民後來向自己的神甫描述當時的情景:

內心的惡魔驅使我們在一天一夜內盡情發泄,到處是貴族們的求饒聲,婦女們的哭喊聲,還有我們的歡呼聲即使連12歲的小女孩也不得幸免。

我們衣服上的荷包早已不能滿足裝載各類貴重的物品,隻好找來一批大口袋,但沒過多長時間又被塞滿,因為所有富裕人家的屋裏,還有他們的商店都向我們敞開,裏麵的東西統統搬了出來。

我們當中有些人搶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就把它們扔在路上,以至於大街上都堆滿了許多貴重的衣料,有些人甚至把價值昂貴的銀器都仍掉了,因為它們實在太重了”

這是窮人們的狂歡節,更是貴族們的災難日。直接被暴民們殺的貴族是幸運的,他們不再目睹家人的慘狀,聽著暴徒們興奮的喊叫,忍受強加在自己身上的非人折磨。

蒙錐克古城堡四周是貴族與富人們的主要聚集地之一,在7月15日那天夜裏,無數窮人點著火把衝了進去。在上演通常“節目”的同時,勝利者們與被抓的大批貴族舉行一場“別開生麵”的死亡遊戲。

在蒙錐克古城堡一側,瀕臨海邊懸崖的空地上,暴民們高舉著木棒,鐵錘,密密麻麻地分立成對麵兩排,人群中間留出條僅供一人穿越狹窄的30多米通道,通道一頭直接通向懸崖,另一頭則是俘虜們的進口。

遊戲開始了!

一個個貴族被依次趕入通道,兩旁的暴民便掄起木棒,鐵錘以及手中的一切重物,狠狠地打在貴族的頭上,背上,或是腿上。在滴血的凶器下,貴族們的痛苦呻吟通常隻能持續到20米左右,而剩下來10米的工作就輪到後麵的壯漢完成,他們扛起奄奄一息的貴族,在眾人們的歡呼聲中,將肩膀上差不多斷氣的家夥投入萬丈深淵

(注:上述死亡遊戲,並非作者想象,而是卻有其事,也同樣發生了西班牙境內。說明一下,這幾章節可能有點血腥與暴力,筆者本不想寫,但在6月初,本人剛剛查閱了史料,看見的是數百年間,西班牙人連同荷蘭人在南洋殖民地針對華人的種種暴行,其間的血腥與殘忍比起本書描述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城內暴民們瘋狂的時候,城外法國軍隊並非幹坐著無所事事地等待,達武派出數十個懂得西班牙語的小分隊,換裝為平民衣著,攜帶步槍,短槍與匕首,秘密潛入巴塞羅那。其使命即不是拯救哪個貴族,也不是支持暴民們的罪行,他們的任務隻是躲在陰暗角落,守護在某些重要建築物一旁,嚴防暴民們肆意縱火。

畢竟,安德魯司令官可以容忍,默許,甚至是縱容城內的任何屠戮,但決不允許破壞摧毀城市的事件發生,特別是出現火災,讓本已到手的無數珍寶化為灰燼。在這方麵,達武將軍也事先反複告誡過托倫斯和他的同誌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