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看過她的畫像……是娘親畫的,她一直帶在身邊,羽兒曾經問過她,既然那麼恨這個人,為什麼她要把那畫像帶在身邊。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小項羽看了看眾人,然後又繼續說道:“她說有人曾跟她說過,如果天天對著一個人,天天跟一個人麵對麵的相處,慢慢地就會長得跟他相像了——她很想長成畫中人那樣,但事實上她又不可能天天跟畫像上的人一起生活,一起麵對麵,所以她每天都把那畫像帶在身上,有空的時候就拿來看看,為的就是要跟她長得相像!”
說著,他從春兒的衣袖裏掏出一張畫像來——還真的是何軼的樣子!
他揚了揚手裏的畫象,像是對母親那麼癡心的嘲笑,替她不值,又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不過,依我看,直到現在,她除了在一天一天地慢慢變老,其他的真的沒有什麼變化,更不要說長得越來越像這畫象中的人!”說著,他抬眼看了看站在他對麵的趙悅國,繼續說道:“即使她現在已經長得跟玉房公主越像,她到底也不可能就真正地變成玉房公主,所以,也就注定了她到死都沒有真正的取代玉房公主在我父親心裏的位置。理何況,她現在已經死了,就更加不可能有這個機會了!”
就算再怎麼聰明的孩子,依著他現在的人生閱曆,他根本想象不到母親真正離開他的原因是為了等將來有朝一日他成為英雄以後能更好地發展下去,他也不知道母親以死明誌的原因是想為他掃除所有的、她帶來的障礙;如果他當時有體會到母親是為了讓他以後不被人指背影、說閑話的話,他首先第一步會是處理好這些人際關係,然後,他很有可能因此放棄成為英雄的機會——如果他成為英雄的代價就是付出母親的生命,他寧可就這麼平凡一輩子。
現在,不止是趙悅國,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了——何蔚隻道姐姐是個癡人,沒想到這世上比她癡的人還有!這個春兒為了趙悅國所付出的癡心,真的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到的。
趙悅國看著那畫像,眼睛開始刺痛,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泛濫起來——春兒,他的傻春兒!是他不懂珍惜——他這輩子一直癡癡地、不知道期限地想著那個身心都不屬於他的阿房——那個不知道從何而來,後來又到了哪裏去的阿房!沒想到,有一個女人,比他更癡情地戀著自己……
她為他生兒育女,為了他舍身相救,為了想得到他的歡心而拿著情敵的畫像天天像練功一樣地看著它——他很難想像春兒在每次看到何軼的畫像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項羽像個大男人一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斯人已逝,她活著的時候你不懂得珍惜,現在已經陰陽兩隔了,就算你回心轉意也沒有用了!不過,相信她要是能看到你為她流的淚水,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笑逐顏開的!”
大人們都哭笑不得了——看著這個小男孩子,何蔚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日本動畫片裏麵那個讓大人頭痛死掉的臘筆小新的模樣——如果那部動畫片有續集的話,不知道小新長大了以後是不是也能成為一代霸主?
趙悅國沒有生氣,激動地把他擁進懷中,像是自言自語,像是對春兒的承諾,也像是對項羽的保證:“悅國此生已經注定是不能成為一個好丈夫,但他一定會成為一個稱職的好父親!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羽兒就是悅國的全部!悅國一定會把此生對春兒的虧欠都彌補到你身上來。”
項羽真不是個乖孩子——他搖搖頭:“不用父親那麼操心,羽兒是個男子漢,懂得照顧自己的……娘親,你大可放心地離開,羽兒一定不會給任何人惹麻煩的……羽兒會很乖,就像娘親在羽兒身邊時的那樣!”
何蔚心裏又好笑又好氣——就他那樣他還乖呢?還說什麼不給任何人惹麻煩,他給整個曆史都惹下了不可估量的麻煩!也許,他嘴巴裏麵的乖隻有在自己的母親麵前才會那麼好地表現出來罷?現在,春兒已經死了,他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不過,她知道,說這些是沒有用的,所以,幹脆不做聲,讓這些古人在此時此刻把這些費話都說完,她現在隻想去到鹹陽——在那時候,應該就可以看到姐姐和軍平他們了——想到軍平,她的鼻子有點酸——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過得還好不好?她那樣地離開他們,他現在肯定都在擔心她的處境,一定很著急很抓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