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遙展顏一笑:“娘——娃回來看您了。”
“你……是……星遙?”娘愣了半晌,目光從懷疑、企盼變成了驚喜。兩行眼淚卻徑自流了下來:“……啊,真的是星遙,俺苦命的娃,終於回來了……”
路星遙走過去,輕輕抱住已經比自己矮很多,不停的在圍裙上擦手的娘。
娘的雙鬢已有斑斑白發。
路星遙心口一痛,聲音也有些哽咽:“娘……是星遙,回來陪陪你和爹的。”
“好,好,回來就好,讓娘看看,瘦了,高了,也俊了……好,很好……”
“娘,進屋坐下吧。爹呢?還有大哥、穀雨和芒種呢?”
“喔,好。你爹在山上的地裏邊打理他的寶貝小麥地,驚蟄這幾年在鎮上開了個賣農資的小店,晚上才回來,穀雨和芒種在鎮上學校上學呢。穀雨都上初中了。娃,餓嗎?娘給你做飯?”
“不,娘,我不餓,我們就說說話吧。對了,我大哥,該討嫂子了吧?”
成功轉移了話題,娘的滿臉都寫滿欣慰:“是啊,已經說好了親家,那多好的閨女,高中生啊,我真不懂,咋就看上了你哥呢,你哥整個就是那強驢的翻版,三百棒打不出一個悶屁來……不過你哥壯實,實在人,知道疼人的,就是笨了點……莊戶人,圖個啥呢?開小店也是那春花的主意,不過你別說,比種地還是強多了,你哥人實在,愛幫人,生意就好……對了,你的神仙師父和師兄可好?好人啊,我現在有時都覺得象在夢中,全家的恩人呐,沒他們,娘八年前就死了,你弟弟妹妹也上不起學校,還有這房子……”
聽著娘的絮絮叨叨,路星遙的心情也變得非常的平靜。
也許,體會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也就是一種證道的過程吧。自己在世俗界可以說學富五車了,在武林也算絕頂高手,可是內心卻依然總是那樣的浮躁和不甘,苦苦追求的天道是那樣的遙遙無期,可這是自己的選擇啊……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紅紅的夕陽慢慢的湮沒在蒼莽的群山下,一家人全部回來了,還有未來的大嫂春花意外的一起回來了。
爹老的有點厲害,還是那付沉默寡言的樣子,不過路星遙從他長久注視自己的潮濕的雙眼中,看到無窮的溺愛和欣慰。
大哥驚蟄長得更壯實,那憨厚的笑容讓路星遙的內心一片光明和溫暖,莫明的開始想念金鋒師兄了。
穀雨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了,看見路星遙後,經過短暫的驚愕後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就撲過來掛在路星遙的手臂上,再也不下來,整個屋裏就她唧唧喳喳的聲音最大。
芒種對路星遙有些陌生,當年路星遙走的時候他才三歲,的確已經沒有印象了,不過他知道自己有個二哥在“遠方求學”,怯怯的叫了一聲二哥後就躲在娘的背後研究這個突然出現的二哥。
春花是個樸實的農村姑娘,長得不漂亮,但是很精明能幹的樣子,路星遙看得出她對大哥的脈脈情意。
體會著這其樂無窮的天倫之樂,家庭的感受讓路星遙很高興,在興奮之中卻更加想念師父和金鋒。
現在自己才明白,原來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早就把師父和師兄當成了自己的家庭一員,其重要性甚至已經超越了生身父母,才過這麼幾天就開始想念他們了。
而後的幾天,在一個全家人都在的時候,路星遙終於還是決定把回來的目的告訴家裏人,早點安排沒壞處啊。
“……爹,娘,大哥,你們覺得俺師父師兄人怎麼樣,他們會不會害咱?”路星遙終於開始了。
“那還用的著說,沒他們就沒這個家了……路星遙,有啥話你就說,有啥需要你就吱個聲,俺做主,這家裏,比前些年好使多了,你哥那還有十幾萬呢。”娘的幹脆讓人不容置疑。
路星遙苦笑一聲,笑道:“娘,不是那個意思,俺師父還缺您那幾個錢?”
“那倒是,有啥事,俺們都聽你的。”
“是這樣,師父師兄的本事你們都知道,喔,大嫂和芒種可能不知道。師父說了,有一件大事可能發生,我們必須搬到其他的地方去,唔,過幾年還可以回來的……我們全家搬到一個大城市去生活,我想就上海吧……錢不是問題,我這裏有普通人十輩子都掙不來的錢……”
路星遙小心的組織話語,觀察著全家人的反應。
爹娘的臉色有些變了,其他人隻是有些不解,驚蟄倒是發出一絲苦笑。
當年他就已經醒事了,連神仙都叫回避的事,絕對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