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這個城市的殯儀館與火葬場是分開的,火葬場在郊外,殯儀館在市區內。在城區分別設有四個殯儀館。誰家死了人都是在殯儀館辦喪事,一般要停放三天左右,找道士先生看好日子後才在選好的日子那天把屍體送往火葬場火化。在殯儀館的時間裏親戚朋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告別廳裏擺滿了麻將桌,守靈的人就在這廳裏打麻將或者玩撲克牌賭博,在這裏賭博很安全,派出所的民警是不會到這裏來抓賭的,——誰願意到這種地方來找罵呀?一個殯儀館內一般都要設四五個告別廳,還有一些小間的休息室。休息室裏除了擺放有床和被褥外,按照喪家的要求有時也會擺上一兩桌麻將或者撲克牌。平時殯儀館內的幾個告別廳大多是占滿了的,可以同時容納幾家喪主辦喪事。不知是昭示人的一生是一場賭博呢還是因為亡靈們需要喧囂聲來慰藉,在這裏,哭聲、麻將聲、哀樂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獨特的景象。
錢思哲等人走進殯儀館的大院時看到的一幕是幾個人正抬著一副擔架要往外走,擔架上有一具屍體,有兩個人舉著竹竿撐起的用白布做的橫幅,上麵有墨汁寫的幾個大字:“血債血償!”在他們前麵,幾個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在阻攔、勸解,旁邊圍有一群人,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那裏正唾沫四濺地向圍觀的人說他的兩個侄女被房東強行奸汙後殺害,公安局包庇罪犯。看到錢思哲等人到了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跑了過來麵向錢思哲跪下,隨後跟著過來了一二十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都齊刷刷地跪下了,這個婦女跪下後大聲哭泣:“為我女兒作主啊!”其他的人也跟著叫到:“作主啊!”
錢思哲是在昨天下午見到過這個婦女的。
這是十多天前發生的事情。楚延清在一個出租屋內檢驗了兩具屍體,是兩姐妹,死亡原因是煤氣中毒,屍體檢驗完後就停放在屍檢所的冰櫃內,通知了死者親屬後一直沒有來辦理處理屍體的手續。昨天下午來了十來個人,其中之一就是這個婦女,楚延清給他們宣讀了法醫的鑒定結論後他們沒有表示出有什麼異議,隻是要求把屍體移到殯儀館內,他們要在殯儀館辦喪事。楚延清立即向黃一生請示,正好當時錢思哲也在技術科,錢思哲想到死者親屬的要求並不過分,於是就同意把屍體拉到殯儀館。誰也想不到今天會出現這樣一幕。
錢思哲知道,在突然失去親人後,人們往往會出現失去理智的行為,在這個時候千萬得注意方式方法,說話稍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的事端。
錢思哲走上前去,將這個婦女扶起來,說:“大嫂,有什麼問題我們坐下來說吧。”說著就扶著這個婦女往旁邊的休息室裏走去。
剛才在向圍觀的人說自己侄女被房東強行奸汙殺害的那個中年男人攔住去路,說:“要說什麼就在這裏說,讓大家聽一聽,公安局是怎樣包庇罪犯的。”
錢思哲看這人不象農村人,完全一副城裏人模樣,問到:“你是死者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