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他聽說他的姐夫劉輝在監室裏每天都被同監室的人犯欺侮,什麼站馬步呀,坐噴氣式飛機呀,他聽到後就生了一肚子的氣,可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呀,又能幫得上什麼呢?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他不免有點兔死狐悲的淒涼的感覺。

上午在放風的時候,他好不容易瞅了個機會給高倉能說了,要高倉能幫忙把他姐夫劉輝轉到單人監室去,高倉能答應了,而且辦事的效率也真快,下午就把它搞妥了。

可現在這劉輝在那裏吵鬧些什麼呢?吃飽了撐著啦?

突然,江兆平猛地驚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對呀!他要交待?交待什麼呢?難道他的事情還沒交待完嗎?

聽著民警把劉輝帶往審訊室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江兆平想:“算啦,不去費那個腦筋了,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高倉能會過來說的。”

於是江兆平往床上一坐,打起禪來。這是江兆平進到看守所後的一大收獲,每天都要這樣坐上半個小時,心無旁騖,漸入仙境。

江兆平雙腿盤攏,端坐在床上。前兩天在這個時候還能不去思考任何問題的大腦,今天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一直在想著剛才劉輝的古怪舉動。劉輝的舉動讓人不可思議,也許是關久了,思想承受不了壓力了吧?不過他說他要交待的問題是什麼呢?

劉輝是江兆平的姐夫,但江兆平的姐姐不是劉輝的原配,江兆平的姐姐與劉輝如何認識的江兆平不清楚,那時江兆平剛剛參加工作,隻知道的是父母都不同意姐姐與劉輝好,因為劉輝比江兆平的姐姐大十歲,而且還是個有老婆的人。當時家裏因為這個事情經常鬧得不愉快。江兆平的母親經常一把鼻子一把淚地說他姐姐“丟死人啦!把我們的老臉都丟盡了!”父親在家裏也經常拍桌子摔板凳的,搞得整個家裏雞犬不寧。但江兆平的姐姐依然我行我素不予理睬。

對家裏的矛盾江兆平本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的。但後來江兆平因為幫朋友忙,私自把案件卷宗裏的材料抽了出來銷毀,正在接受組織審查的時候,劉輝找了人給公安局的領導打了招呼,江兆平才得以未受任何處理。這之後又在受到中隊長牟思其冷遇,不給他安排任何工作,使他整日無所事事的時候,又是劉輝托人幫忙給他調動到了派出所工作。

江兆平得到劉輝的幫助後,於是有意無意地在父母麵前說劉輝的好話,說劉輝本來就是個好人,隻是老婆在外麵與他人有不正當的關係被劉輝當場抓住了,兩人正在鬧離婚呢。其實江兆平根本就不認識劉輝的老婆,至於劉輝的老婆偷人之說更是他的編造。經過江兆平的遊說,江兆平父母的態度也稍為緩和了下來,但對江兆平的姐姐江姍約法三章,在劉輝未離婚之前不得再與劉輝來往。

自從得到劉輝的幫助以後,江兆平知道了權勢的作用,於是在結交人上他首先得看看這人的背景如何。他與高倉能也是這樣認識成為鐵哥們的。

高倉能剛到派出所工作的時候江兆平已經在姐夫劉輝關係網的作用下當上副所長了,那時的江兆平有些少年得誌不可一世的派頭,對一般民警總是吆五喝六的,很是狂妄,而高倉能隻是一個合同製民警,於江兆平來說,更是不把他看在眼裏,但一次無意中發現了高倉能的背景後江兆平對高倉能馬上就轉變了態度。那時高倉能的大舅子還是區裏分管政法的副書記。

“嘟……嘟嘟……”,旁邊屋子裏民警值班室的電話響了起來,又把江兆平的思維拖回到了眼前麵臨的事情上來了。

這劉輝要交待的問題不會牽涉到姐姐頭上來吧?

他知道他姐姐江姍暗自存了一大筆錢,是為外甥準備的,當然,也是劉輝交給他姐姐的,姐姐江姍的工作是沒有來錢的渠道的。當劉輝被“雙規”後,組織上曾找到江姍談話,江姍矢口否認從劉輝那裏得到過任何不義之財,並說對劉輝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由於經受了審查,姐姐江姍也就沒有因為劉輝的事情受到牽連,繼續擔任她的市政府副秘書長。劉輝現在又要交待,難道是想把根根底底都抖完嗎?如果這樣,姐姐不就跟著完了嗎?自己即使出去了也不就少了靠山了嗎?

江兆平有些穩不住了,心裏頓時煩燥了起來。怎麼回事呢?這劉輝已經被帶回監室來這麼久了,怎麼高倉能也不過來說上兩句呢?這狗日的高倉能呀!

值班民警楊六順離開值班室後又返回來的腳步聲提醒了江兆平,他要把楊六順叫過來問一問,雖然現在是階下囚,但楊六順曾經是他的手下,並且現在對他都還是很敬畏的,都還在稱呼他為“江大”,不象叫其他人犯,都叫編號,而且一遇到值班的時候都要悄悄過來給江兆平遞上一支煙,給他把火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