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抬起頭來向他看了看,淡淡地說了聲:“哦,是你喲。”似乎覺得太冷淡了,接著又現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怎麼,當官啦?好氣粗呀!”
這一下,弄得劉輝有些尷尬起來,他“嘿嘿”地笑了笑,突然找不到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喂,這化妝品挺不錯的,怎麼樣,給你太太買一盒回去吧!”柳雪把他當作了兜售的對象了。
“嗯,好,好,多少錢一盒?”從來不與化妝品打交道的劉輝,這當口如果拒絕的話覺得有些卻之不恭了,趕緊應允到。
“熟人嘛,少收你點,講個吉利,就賣你一百八十八元一盒吧,剛才她們還我兩百我都沒賣呢。”
“好,好,那就拿一盒吧。”劉輝從兜裏掏出錢夾來,取了兩張一百元鈔票遞給柳雪,說了聲:“不用找了!”
“那怎麼行呀?一分錢一分貨嘛!”柳雪把零錢找了來補給劉輝,然後說了聲“再見”,提著貨物就各自走了。
劉輝暗自斟酌了半天要問的問題,比如“家裏還好吧?”“老公在哪上班呀?”“孩子多大啦?”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沒說出口來,就已經沒有見到柳雪的蹤影了。
“呀——,劉局長也買化妝品啊,多少錢一盒買的呀?”王莉走了進來,發出了一聲驚叫。
“一百八十八。”劉輝隨口答道。
王莉立即“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笑什麼?鬼丫頭!”
“我說嘛,劉局長為哪樣要把她們趕走,原來是要募捐,怕她們發現啊!”
剛才圍著柳雪講價的幾個女工作人員這會兒又全都出現了,王莉一說完,全都止不住地在那裏大笑了起來。
劉輝有些惱了,轉身就走了出去。
劉輝剛走出門,就聽到一個女工作人員在後麵說:“本來她要賣我們一百二十元一盒的,劉局長卻要用一百八十八元去買。”
王莉說:“嗬嗬,人有錢了嘛,就得講究個吉利啊!”惹得那一幫女人又在那裏不停的笑了起來。
劉輝這才明白她們笑的原因了,走到樓梯口他就將剛才買的那盒化妝品扔進垃圾桶裏去了。
人真是嬗變的動物啊!當初的柳雪是那樣的清純、秀麗,還有那麼一種高傲不俗的氣質,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呢?為了那麼一點點小錢就到處去兜售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到處去遭受別人的冷眼、嘲弄,這不把自己的人格都降低了嗎?唉,她怎麼會變得這樣俗不可耐了呢?劉輝歎了歎氣。
還有那個王莉!這些年來我待你也不薄啊?我還準備提拔你當科長呢!可怎麼你就這麼陰損呢?你既然不從,你就不要在我麵前耍弄嬌氣呀!你就不要對我拋媚眼呀!你整得我全身心從根根底底都癢酥酥的,可每次你卻都象小泥鰍一樣地滑走了,你可真奸詐啊!你偷聽到了幾句話後居然就去舉報我,怎麼樣?你還不是被人殺死在家裏了?肯定是你這狗日的媚眼拋多了,把別人惹到床邊來你又忸怩作態,別人起火了,才殺你的。不過你可真的把我害苦了啊!古人都說過:戲子無義,婊(某)子無情。你他媽的純粹就是個婊(某)子!徹頭徹尾的婊(某)子!徹裏徹外的婊(某)子!
暗自咒罵了一陣的劉輝,突然一下子感到了輕飄飄的暢快起來,思維更加奔逸。思維更加奔逸了的劉輝,突然想念起他的老婆江姍來了。
怎麼會想念起她來了呢?在這心靈備受煎熬的時刻,於劉輝來說,會想念起他的老婆江姍來,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這些年裏他對他老婆江姍是無比的厭煩啊!與她在一起,沒有風,沒有雨,更沒有陽光,一切都是那麼枯燥乏味。迷戀於官場的江姍平日裏總是板著一副冰冷的麵孔,隻有在她的上司麵前才會綻放一臉燦爛出來……
又起風了,外麵天空中傳來了一陣陣嗚咽聲。劉輝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江姍哪些地方好呢?劉輝在搜腸刮肚地想老婆的好處,想了好一陣後,劉輝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哦,江姍的廚藝不錯!終於,劉輝想起來了。江姍的芹菜炒牛肉味道美極了,真香啊!這幾年吃慣了海鮮大菜的劉輝,什麼鮑魚呀、龍蝦呀,有時候也真他媽的感覺膩了。不過,這時候讓他想起了這不起眼的小菜來,連劉輝自己都感覺到驚訝。
這一想到芹菜炒牛肉的香味,劉輝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就叫喚了起來。下午沒有進食的劉輝現在已經饑腸轆轆了。
唉,真餓!真難受!怎麼還不天亮呀?
真的是長夜漫漫折磨人!
隱隱約約地,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值班看守來查夜吧?
腳步聲到了劉輝的這個監室門口時停住了。
“108!”是值班看守的聲音。
“到!”劉輝趕緊站立起來,走到門邊,走上這幾步後,感覺腳步很是沉重,頭也有些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