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遇到大要案件後,法醫的心情通常都會是亢奮的。
一路上,楚延清都在不停地問張川行:“你接電話時問沒問發現的什麼碎屍塊?”
“你煩不煩啊?我接電話時你就在旁邊啊!是不是把你的周末計劃打亂了,你想提前了解情況後再重新安排呀?”張川行一石二鳥,邊說邊咧著嘴,眼球轉溜著朝著坐在後排的楊曦與楚延清笑。
楊曦這會完全象個淑女樣,靜坐在那裏,她可沒心情鬥嘴。剛到技術科來當了幾天“義工”就遇到了碎屍案,不由得不叫她興奮,可一想到這碎屍塊,她心裏又有些犯難了,這該怎麼檢驗呢?要知道她的碩士學位學的是法醫病理學啊,而這檢驗碎屍塊卻主要靠的是法醫人類學的知識,萬一這楚延清一問起來,解答不了,這不是掉了這碩士研究生的價了嗎?
楚延清被張川行揶揄後沉悶了好一陣,這時又象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衝著張川行說道:“重新安排什麼啊?大不了叫伊妹兒捎一封情書嘛!”
這一下把張川行的軟肋抓住了,張川行再也不敢吱聲了。他知道肯定是喬小麗傳出來的,因為隻有喬小麗知道這個笑話。那是張川行剛與女朋友邢燕談上對象沒多久,張川行給刑燕發了一封E-mail,裏麵有一句“你那一雙圓圓的大大的眼,放射出迷人的光芒”,張川行用五筆打“眼”字時漏敲了一個H鍵,“眼”成了“奶”,就變成了“你那一雙圓圓的大大的奶”。湊巧被喬小麗看到了,因為喬小麗與邢燕是大學同學,而且關係特別好,而邢燕在看這個郵件的時候喬小麗正在旁邊的。
開著車的技術員馬天軍也來了興趣,問道:“捎哪樣情書啊?”
張川行沒好氣地說道:“你安心開你的車吧!什麼情書不情書的呀?要把車開翻了的話你以後想寫情書都沒機會了。”
馬天軍猛然加大油門,車飛快地向前駛去。
“慢點!慢點!元宵節都還沒過呢!”張川行急忙叫道。
發現屍塊的地方是在這個城市的垃圾處理場。楚延清等人與坐在另一部車上的堯天真、鄢仁等技術員還有相繼趕到的刑偵大隊牟思其教導員、大案中隊的偵查員全都彙集到了這裏。
如果不是因為發現屍塊,這一幫子人可能根本想不到這裏還有另一種人類生活的地方。
在這已成一座山丘似的垃圾處理場上,橫七豎八地用紙箱殼子與爛木板搭建了一些窩棚,居住在這裏的是拾荒的人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都表情木然,汙濁疊加的衣褲與肮髒的臉龐、雙手,仿佛與周圍環境同出一轍。這些人肩上挎著背兜,手裏拿著鐵勾,一看到垃圾車來,全都蜂擁而至,就好象在爭著挖掘一座金山銀礦。
發現屍塊的也是這些人,是在中午時分,發現後就給後麵來的垃圾車駕駛員說了,然後駕駛員又向環衛處報告,環衛處又向“110”報案,於是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就把這一幫子警察全都引到這裏來了。
雖然突然到來了這麼多警察,但“掘寶”的人群卻無動於衷,依然各自在埋頭尋找“寶物”。
大案中隊指導員鍾明高聲問道:“是哪個發現的死人肉?”
鍾明連叫了幾遍後,一個小矮個子的婦女牽著一個也許剛會走路不久的小孩過來了。小孩表情木納,活象一個被人牽動著的木偶,臉上從塵土侵染不算太厚的部位露出臘黃的膚色。牽動著木偶的這個婦女也是一副木納的表情,從嘴唇翕張的動作中才看得出聲音是從她那裏發出來的,她說:“是我看到的。”
“在什麼地方?”鍾明問道。
這婦女將民警帶到她剛才“尋寶”處附近十來米遠的地方,指著地上的垃圾說:“好象就在這裏。”
在隨後圍攏過來的幾個拾荒人的幫助下,從垃圾堆裏掏出了被埋在裏麵的屍塊,共兩份,一隻人手,一個男性外生某殖某器。這隻人手是從腕關節處切下來的,手上的皮膚已經被剝離了,而男性生某殖某器是從陰某莖根部連帶陰某囊一起切割下來的。
“還有其他的東西嗎?”鍾明問道。
幾個拾荒人全都搖頭,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整個的意思就是每一趟垃圾車來他們都要反來複去地掏勾上幾遍的,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東西了,今天也隻來了兩車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