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看了看時間,慢慢地走樓梯往下走,走到一樓的時候,她總算是有一點累。剛想到休息區坐一下,就看見林泠挽著一個男子從她的對麵走過來。雙方都沒有想到會遇見,林澈站在原地看著林泠瞬息萬變的表情,感受著這詭異的氣氛。
終是林泠先忍不住,拉著薑安平走過來。林澈看著她一臉殺氣,目光移到薑安平那裏去。薑安平這個人,林澈在上學的時候還有一些接觸。他家境良好,成績優異,人又長得跟江銘豐很像,清清冷冷的,仙風道骨的,受了不少小女生喜歡。他和薑西的故事從頭到尾都是,薑西一腦袋紮上去,其中的情節連一點波瀾都沒有。薑西無數次半夜在她的公寓裏聲淚俱下,又無數次因為想做愛心便當差點燒了她的廚房,林澈想忘記這個人都難。
林澈冷眼瞧著薑安平,腳踝酸疼,耐心就隻剩下了半分。 林泠刻薄的語氣萬年不變,“已婚少婦怎麼都常住酒店了,陸哥哥也是闊綽,連你住的酒店都是頂尖的。”
林澈不鹹不淡的堵著她,“結沒結婚都是一樣的,薑先生出手也是闊綽的,你不必自怨自艾。”
她丟下兩個人,想要歇歇腳,卻被薑安平攔下,“林小姐,你知道薑西在哪裏嗎?”
他的語氣很是肯定,林澈不經意的甩開他的手,一臉無辜,一本正經的糊弄他,“不知道。”
薑安平頗為懷疑的看著她,林澈笑了笑,好言好語,“我要遇到她,會告訴她的,她哥哥和她媽媽很擔心她。”
薑安平的臉色變了變,林泠率先開口,“你最好把她藏好了,犯不著在這裏陰陽怪氣的。”
“知道了,林小姐。”林澈不甚在意的回答,“世道不易,心還是少操一點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林澈不理她氣的蒼白的臉色,徑直往門外走去。 林泠獨自在原地氣得跳腳,林澈就是這樣,平常溫溫吞吞的一個人,不知道還以為是多和善的人,一張嘴盡是冷言冷語,堵死個人。她氣衝衝的走到前台,“你幫我查一下剛剛的林澈小姐在這裏定的是哪一間房?”
前台人員為難的查了查搖了搖頭,“沒有。”
“那陸慎和呢?”林泠不肯死心,得到的答案依舊是否定。林泠站在那裏不肯放棄,“你是不是錯了,再查一遍。”
薑安平沒了耐性徑自往休息區走去,“不要查了,你去把你的東西取回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林泠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她吸了口氣,平了平氣息,走上前去,“你先回去吧。”
薑安平回頭,略帶詫異的著她,僅僅一瞬就又恢複了平時不慍不怒的樣子,他把車鑰匙遞給她,“我先回去了,再聯係。”
林泠站在大堂中間,看著人來人往,慢慢的把手鬆開,輕輕地揉著手心的印記,臉色晦暗不明。
晚上回家的時候,家裏冷清一片。林澈在屋裏逡巡了一圈,半個人都沒有發現。她翻了翻手機,果然陸慎和給她打過無數個電話,最後是一條短信。
“臨時有急事出差,9天之後回來,你先選好度假的地點,照顧好自己。”
手機發出微弱的光,林澈的手指不可察覺的顫了顫,她收起手機,放水洗澡。
臨近深夜的時候,林澈打開陸衾的日記,她翻到2004年那一頁,開始讀起來。
2004年的時候,陸衾剛從業兩年。他21歲的時候博士已經畢業,當時不過23歲的年紀,陸衾智商比尋常人高出一些,很多的道理他也早就明白而且能說出來龍去脈並學以致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性子也就涼薄了一些。他的日記風格和遇見林澈之前沒有區別,寥寥幾筆,更像是醫生在寫病曆,沒有個人情感,像是記事簿,有時一天隻有一句話,有時一天隻有一個簡筆畫。
對於這一點,林澈絲毫不感到奇怪。她隨手往後翻了翻,暈黃的燈光下,在2010年中間的一頁上有一道淺淺的線,林澈伸出手摸了摸,少了兩頁。
兩頁能少半個月的內容,這半個月正好是他離開林澈之後的半個月。在這之後就是他在非洲的工作,和之前一樣,冰冷簡潔。林澈握著日記,無意識的咬著嘴唇,陷入沉沉深思。
第二天,林澈9點起床,按部就班的把成績單交給教務處。教務處的主任猶豫了半天,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林澈知道,上次的事情,她的意氣用事,還是帶來了不好的影響。來C大教書,是江銘豐給她找的權宜之策。她當時整天困在家裏,晚上噩夢連連,一直以為是舊病複發,來這裏教書也算是放鬆心情了。現在呢,沒有舊病複發,生活也不見得有多痛快。
夏若儂的性子是驕傲到了極點,她和陸慎和的事情,林澈也並不願意多參與。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去。你不能去參與,也不要去破壞。她對夏若儂的寬容,也是對自己的寬容。薑西總是說,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林澈倒是還是不信,過去是過去,未來是未來,這個時間軸的原點是自己,隻有自己不會離開自己,別人大多還是會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