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薑西坐在座位上紮耳撓腮的,無數小電波往江銘豐那裏發射。江銘豐打著方向盤開車開的認真,隻是裝作沒有看見。
薑西不幹了,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天和阿澈到底在吵什麼?”
江銘豐目不斜視,手都沒有都有抖一下,他氣定神閑的說,“你不如去問林澈,她才是那個生氣的。”
薑西被激怒,“阿澈在生氣,誰敢去問她。你不知道當年她剛來林家的時候,誰招惹她都要挨一個眼刀子,嚇死人了。”
江銘豐笑笑,“那就沒有辦法了。”
薑西氣急,不依不饒的拽著江銘豐的袖子,“那你告訴我這件事要不要緊吧。”
江銘豐輕輕地甩開她的手,一本正經,“開車的時候不能幹擾駕駛員,出了意外誰都負不起責任。”
薑西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那你告訴我啊。”
江銘豐把車停在一家甜點店門口,拉著薑西下了車,輕飄飄的丟了一句,“要不要緊要看林澈怎麼看了,你去問她吧。”
薑西的問題一直縈繞心頭,進了甜點店都沒有什麼興致。江銘豐沒有理她,熟門熟路的選了幾個她喜歡的甜點,付了款拉著她出了門。回到車上,把甜點遞給她,“你先吃點墊一下,晚上的飯可能會晚一點。”
薑西接了過來,拿出了一個馬卡龍乖乖的咬了一口。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那你今天領我去是為了解釋上次的那封信嗎?”她又咬了一口小蛋糕,心裏甜甜的,“其實沒有什麼必要啊,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江銘豐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神色認真的看著前方的路,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我向來不喜歡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從林澈我就知道女人都是反複無常的,連她都如此,何況你還比不上她。”
薑西一腔熱情都被他這句話給澆滅了,她無精打采的低下頭。半晌,江銘豐又說了一句,“不過你沒有必要像她那麼聰明,講個話能累死人。”
薑西抬起頭看著江銘豐彎的不甚明顯的嘴角,心裏像是灌了蜜一樣,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拿出了一個馬卡龍遞到江銘豐的嘴邊,“你嚐嚐,很好吃的。”
江銘豐沒有拒絕,張了嘴咬了一小口。薑西看在眼裏,高興地把剩下的餅幹塞到嘴裏。
汽車駛入隧道,暈黃的小燈照亮了前路。江銘豐費力地咽下馬卡龍,看著薑西滿足的表情,無聲的笑了一聲。
快到過年的時候,陸慎和越發忙碌起來,上次在N市多呆的一個星期他的工作積攢了不少。林澈則是越發清閑起來,她沒有工作,沒有應酬,連閨蜜逛街都沒有。偶然間她買了顏料和畫筆回來,開始在家裏畫畫。
其實,她的畫學了也沒有幾年,也不是蘇茗教的,是Nathalie教的。蘇茗教Nathalie,Nathalie再教她。蘇茗說她沒有天分過於保守,從來沒有指點她一分。林澈也知道自己的天賦不在於此,最開始學畫畫的時候,她出於一種對於蘇茗的崇拜,那時候她還小她希望自己可以離蘇茗近一點,可以讓她誇誇自己抱抱自己。後來她大了,畫畫也就持續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她開始拿起大提琴。Benson和蘇茗不同,他一點一點的教著林澈,林澈從此就再也沒有碰過畫筆。
過了這麼些年,再拿起畫筆的時候,望著空白的畫紙,林澈覺得無處下筆。她望著空白的畫紙一整個下午,心裏想的都是蘇茗畫畫的樣子。
蘇茗的畫室,林澈從來沒有正大光明的進過。蘇茗把那裏是為自己的淨土,是不允許任何人插足的地方。林澈還小的時候,望著畫室的門曾經幻想過,裏麵是什麼樣子。直到有一次她偷偷溜進去,卻很失望。那裏破亂、灰敗、簡陋,除了顏料和畫框,沒有任何別的東西。窗戶上還掛著舊年的灰塵,屋裏的光線暗的像是黃昏。蘇茗進來的時候,她就藏在一堆畫布後麵。她看見蘇茗久久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然後好不壓抑的哭泣。
那時候的林澈大概也隻有10歲,她不知道蘇茗在哭什麼。她輕輕地走出去,想要給蘇茗擦擦眼淚。可是蘇茗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表情立即變得怪異起來。她疾言厲色的指責林澈為什麼會在這裏,她揪著她把她扔了出去。林澈不知所措的坐在地板上,看著門重重關上的時候,帶起一陣塵土。
屋子裏古老的掛鍾發出頓頓的聲音,林澈坐在地上,哭不出來。她的腦子裏想著蘇茗傷心哭泣的樣子,想起蘇茗看著她的怪異表情。那個下午是她的分界線,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碰過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