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logize畫廊是近幾年才建成的,畫廊建築本身就是在C市得過獎的極有名的後現代建築,從外觀上看去像極了一塊黑水晶。這一帶的產業都是以科技產業,Apologize在這裏就更顯得是鶴立雞群。名字奇怪,經營的風格也奇怪,畫作都是大師之作,走的卻都是內銷的途徑。
幾年前,陸慎和曾經拿回一副出自這個畫廊的油畫,當時林澈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大師之作。當時陸慎和笑笑隻說,“撿來的。”隨手就放進了書房。
而今天這個畫展,放眼望去,請的都是各個領域都有的人。林澈把大衣交給侍者,心裏暗想,這真是聚會和賞評的完美結合。旁邊的廳裏擺上了桌椅,累的人盡可到那裏休息聊天去。
蘇彧穿著駝色的大衣,臉上的表情很是溫和,“你的朋友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林澈搖搖頭,“他還有事,不知道能不能來。”
蘇彧了然,沒有多說話,兩個人循著走廊往深處走去,兩旁的牆上早已掛上了蘇茗的畫,林澈始終沒有抬頭,她跟著蘇彧走著。
蘇彧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裏的畫是按照年代順序擺得,還是從最開始的地方看才好。”
正說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從旁邊走過來,拍了蘇彧一把,“你來了也不叫我一聲,我有一件好東西給你看。”
林澈抬頭,來人正是這家畫廊的主人,名字叫做韓緒,是林灃的鐵哥們之一,林澈早幾年的時候還和他見過幾麵。聽說他幾年前出了國,沒想到現在回來還一直有著這樣一個有意思的畫廊。現在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完全沒有認出來林澈,林澈不想和他多言,衝兩個人頷了頷首就徑自往走廊盡頭走去。
來來往往的都是C市的名媛政要,人群熙熙攘攘,林澈覺得有一點悶。她一直低著頭,直到走到盡頭的時候,她才慢慢的敢抬起頭。
很陌生,林澈看向油畫的第一眼時,心裏隻有這樣一個感覺。她不是賞析家,她不會用任何專業的辭藻來形容蘇茗的畫。她隻是從畫中隱隱約約的看見了一個陌生人,蘇茗最早期的作品是她隻有20幾歲的時候,明麗炙熱,像是一團火要燃燒開來。林澈望著那一副名為《清晨》的油畫,不明白在蘇茗的眼裏清晨怎麼會這樣熱情熱烈。
她慢慢的往前走,心裏的不安慢慢的變得強烈。她的畫風開始變得多樣,花草魚蟲都開始變得不一樣,像是扭曲又像是褪向新生。
她不幹再往下看,她覺得自己快要被蘇茗包圍。她的眼角一酸,忽然就想起蘇茗哭泣的那個畫麵。以前林澈不明白,可是現在林澈知道,她才是蘇茗的痛苦之源。
林至仁帶著薄情寡義離開,留給蘇茗的隻有一個充滿回憶的孩子。蘇茗被這個孩子拉在過去裏出不來,一看到這個孩子,她就會想到自己曾經有多麼失敗的一段感情。她看著孩子長大,長得像是兩個人的結合體,她是多麼的傷心。
林澈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指,覺得呼吸有一些困難。她拚命的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心裏的失望像是潮水一樣要把她湮滅。
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把林澈拉住往休息室走去,林澈抬頭,心裏震驚,她拚命的想要掙脫陸裴的手。而陸裴像是沒有發覺一樣,他死死地拽著林澈的手腕,拽著林澈坐在大廳的角落裏。
林澈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痕,望向陸裴的時候已經震怒,“陸裴,你到底要幹什麼?你一回國就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你現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陸裴笑的像是一個邪惡的小孩子,讓人討厭不起來,“林澈,你的生活一團糟又算什麼,我的哥哥現在還躺在地底下呢,你有問過他冷不冷嗎?”
林澈最受不了別人在她的麵前提起陸衾,這是她的死穴,是她最鮮活的傷疤。她壓下淚水,覺得嗓子酸痛,像是麵粉遇到水一樣漲得發疼。她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以往常無異,“那是我和陸衾之間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陸裴冷了臉,他拽住林澈的手腕,重重的捏著,“陸衾傻,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沒想到,你也倒會裝傻,林澈這多年你的覺睡得還挺好的,是吧。”
林澈的手腕疼的好像斷開了一樣,她抽著氣,“陸裴,你也沒有必要跟我打這些疑神疑鬼的話。這些年,我不信你不知道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我不會忘了陸衾,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