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化形(下)(1 / 2)

墳修整好,雲應將怪狐縛在爹娘的墳前,一字一頓地說:“爹,娘,孩兒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多虧刑爺爺的幫助,害死你們的怪狐已經被抓住了,孩兒這就在墳前宰了這個畜牲替爹娘報仇。”說完,抓起那把還是鮮血淋漓的長刀就要砍下九尾的頭。

刑鵬這時突然說:“孩子且慢!”

雲應頓住刀,疑惑地看向刑鵬。

刑鵬也不回答把孩子們都拉到自己的身後,仔細地觀察著九尾。

九尾已準備引刀就戮,聽到刑鵬阻止,疑惑地看著正打量自己的刑鵬。

刑鵬此時已運轉真元,一副防備的架勢。雲氏兄妹隻是普通獵戶家的孩子,隻以為九尾不過是普通的怪獸而已;刑氏兄弟倆知道九尾是修行過的怪獸,卻相信比起爺爺這怪狐差遠了;刑鵬初時見九尾被普通獵戶就弄得滿身是傷,也就沒有把它放在心上,隨便一道真氣輕鬆地就將它束住了。當時九尾略提丹力要反抗,馬上就放棄,更使刑鵬認為它隻是剛成內丹的小妖,喉間橫骨尚在,不能變化人形。大概是修煉不得法,縱然修成內丹,丹力微弱,唯一的好處就是增大力氣而已。就在雲應說要動手之時,九尾心情激蕩,帶動散在經脈中的真元,頓時引起了刑鵬的注意。刑鵬細細一查,發現這怪狐經脈中真元充足,不知為何沒有化為丹力。

舉凡世間修煉者,無論是人是妖,都是調和自身與外界自然的溝通,引自然靈氣入體化為自身真元;人根據功法不同化為不同性質的真元,妖則納真元到內丹之中,進一步化真元為丹力。真元有高下多少之差,丹力也是一樣,這靠的是自身的先天資質還有修煉時間的長短。當然不排除先天資質特異的,也會彌補修煉時間的差距,而且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妖中一般功力的深淺都是看修行年數的長短。

妖修煉,經脈中幾乎沒有散落的真元。吸收靈力不易,再浪費在經脈中不加轉化,那可是十分愚蠢的行為。而刑鵬此時發現,這怪狐經脈中散落著大量充足的真元,若是被它盡數吸收轉化成丹力,那這怪狐的修為可是十分驚人的。既然有著這麼龐大的真元,它為何要散於全身經脈之中?莫非是故意以丹力模仿真元有所圖謀?無論這怪狐的目的是什麼,刑鵬都明白,假如這怪狐出手,不要說雲應殺不了它,隻怕連自己都討不了好。

想到這裏,刑鵬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暗暗後怕,如果當時這怪狐在背後偷襲,這墳前所有的人都凶多吉少,恐怕都得在這墳中相聚了。

刑鵬將幾個小孩都護到背後,對九尾說:“你這老妖究竟意欲何為?”

九尾愣了,自己明明已經被束縛,馬上就會被殺,為何這老人還要這樣戒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意欲何為,九尾一陣心酸:“我意圖尋死。”話雖然說不出口,幾滴眼淚滴了下來。

刑鵬看九尾的樣子,心知有異。說它不是凶妖,殘害雲氏夫婦,自己來得稍晚隻怕雲氏滿門都會喪生狐吻;說它是凶妖,如此怪異的行徑委實令人費解。刑鵬思索了一下,運力出指,土黃色的真元射向九尾的喉間。九尾修煉八百年,因血咒之故,連喉間橫骨都未化去,此時外力相助,不到片刻功夫橫骨已無影無蹤。刑鵬表麵上幫九尾,暗地裏趁此機會加強了束縛九尾的真元。

九尾橫骨一去,即可口出人言,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死,以死來抵償我的罪責,隻有死才能使我從嗜血的欲望中解脫,離開這可怖的深淵。”

雲應初時不過因為刑鵬是救命恩人而暫時忍住殺九尾的衝動,此時聽九尾如此說,大喝道:“那我便成全你!”手起刀落,就要把九尾斃命於刀下。

刑鵬看九尾不似作偽,一彈指,雲應的刀脫手飛了出去。

雲應悲憤地說:“爺爺,你要阻止我報仇嗎?”

刑鵬緩緩地說:“此事其中另有曲折,我們不妨先問清楚再下手也不遲啊!”然後對九尾說:“你說吧,說清楚原因,或者老夫可以幫你一把。”

九尾多年修煉,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殺戮,更於今日殺了人,心中的愧疚、委屈,百味雜陳。刑鵬的問話使它淚下如雨,一五一十地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九尾的故事,刑鵬臉上說不清楚是懼怕還是激動抑或是義憤的表情,怪怪的。刑日遲和天行對這個故事中所說的東西還可以理解,雲氏兄妹簡直如聽天書:“天庭?天帝?天母?神仙?妖怪?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九尾說完自己修煉的緣由,說話已經十分流利了,接著說:“按照老族長的說法,假如我九條尾尖盡數可以修煉成白色,我當可徹底地解除血咒。我自己也感覺,隨著修煉時日的增加,吸血的欲望發作時間越來越短,越來越少。到最後一條尾巴變為灰色的時候,就隻有每日午時發作,其餘時間神智如常。但是不管我再怎麼修煉,這灰尾尖都不會再作變化,我也不能抑製每日午時的嗜血之念。往日都是有凶獸在深山之中,這幾日大雪不止,一時間找不到血食。我已接連四天與欲念相抗,終於還是忍不住到山外尋找,就遇見了他們……我自知罪孽深重,自己不能完成老族長的遺願,無顏再活於這世上。就請你們殺了我吧,對我也是一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