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啊”地慘叫出來。叫過之後才醒悟沒有痛覺傳來,更為詭異的是,他的頭在地上,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站在那裏,手持幹戚,脖頸上噴出的那股血一點也沒有亂灑,全部噴在幹戚之上。他的身體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那裏,任由幹戚擺布,頭在地上輕輕地動著,除了看著什麼都幹不了。
很快幹戚都變成了紅色,他的身體才滿意地把風神盾放到脖頸之上,盾輕嗡一聲灑出一片青光,籠罩在傷口上,傷口一陣蠕動,長到了一起,左手還抬起來,滿意地摸摸失去了頭顱的脖頸。
這一切直把他駭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的所有意識都縮在了頭顱中,偏偏頭掉在地上,隻能看著自己的軀體,顯然,軀體已經把保存了自己意識的頭顱拋棄了。想奪回軀體,頭顱徒勞地在地上搖晃了幾下,頹然放棄了。
那軀體這才注意到地上的頭顱似的,伸出空著的左手,抓住頭顱輕巧地丟到脖頸上。頭接觸到平整的接口,倏地鑽了進去。眼前一黑,轉眼又是一亮,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風神盾不知何時拿到了手上,左右搖晃搖晃頭,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之前掉頭的經曆就像是做夢一樣,了無痕跡。
舉起幹戚,若非上麵慢慢褪去的紅色,他真要以為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
意識中的五彩石一陣彩光,看了浮現出的文字才明白,破天訣固然威猛無儔,縱然是遭受再強打擊,總能留下一線生機。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若是被功力高絕的人斫去頭顱功力就會大減。不過習成之人修為足可傲視天下,就算被等閑擊中頭部根本無礙。當年刑天被擒住,敵人用盡手段不能使他屈服,殺又殺不死,極為頭疼。可惜被手下信任的兄弟泄了機密,斬去頭顱,差點喪命,最終僥幸逃得一命,一身功力近乎盡喪。逃生之後苦思補救之法,竟真給他想出了頭顱重生之法,彌補了最後的缺陷。
想到刑鵬的仇,刑日遲就雙目如赤。這下得了超絕的功法,功法又與他刑氏有關,再無遲疑,就在這山穀之中潛心修煉起來。
時日匆匆,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刑日遲比起剛入穀之時已脫胎換骨,體內澎湃的真元何止是翻倍,幹戚舞也基本掌握了,本來大大的幹戚經過近乎日夜不停的真元的淬煉也變得小巧了,可以放到懷裏,真元運到自會恢複原形。令他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都不能達到第一次被幹戚帶動的威力。他自覺此時的功力已達到破天訣小成的境界,再麵對那妖怪風後與力牧的話,就不是能不能自保、能不能擊敗他們的問題,而是要考慮用多長時間來取其性命。若是能達到幹戚自舞的威力,他有信心瞬間滅殺那兩個妖怪,可惜……
不管如何,他要離開這個山穀了,沒有力量的時候要躲,有了強大的力量,就該出去複仇了。躲在這裏一輩子,就算有通天徹地的能力也是白費。想起那種境界,眼中就有些迷亂,雖然知道暫時是達不到了。
長嘯一聲,手指一滑,破天斧輕巧地捏在手裏,真元運動處,破天斧呼地變大,隻一劃,山穀一處光滑的山壁應斧而開,露出後麵的一片白霧。回頭最後看一眼山穀,離開這裏,或許不會再遇到一個這麼好的修煉的地方了。眼裏再次閃過一絲放棄對最強力量的追求的遺憾,風神盾無聲無息地出現,擋在身前,跨入了白霧。
白霧消散,他出現在當年進來的山洞前麵。低吟著“雖萬千人吾往矣,從今世上無男兒”,力量越強,就越能體會到這話中的不同尋常的意味。
正低回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心中一動,收起幹戚,喊道:“大哥!”
這人回頭,果然是雲應,比刑日遲還要高上幾分,方方的臉上奇異地凝固著風霜色,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歲月留下的印記。
雲應再見故人,喜形於色,挽住刑日遲的雙臂,激動地說:“二弟!”略一打量,雲應繼續道:“二弟這幾年頗有奇遇啊!”
刑日遲的笑容微微一滯:“大哥果然厲害,不過是小有進益而已!我看還是大哥厲害,這時再遇到那風後二人,大哥必能輕鬆取勝。”
雲應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哈哈笑起來:“我不過是個子比你高一點兒罷了!不過找到那二人,會有他們好看。”說著話頭一轉,“我先進洞,你在後麵,不知瓊兒和天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