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影院,四月的風微微帶著涼,姚典用手搓了搓手臂,陳芒猶豫了一下,還是脫下外套遞給姚典。姚典見他裏麵隻穿了一件襯衣,搖搖頭:“沒關係,你穿上吧。我不冷。”
陳芒拿著外套,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忽然見姚典“哎”了一聲,身體往左側傾了一下。陳芒一看,隻見她的鞋跟卡在陰井蓋的小孔裏,一時竟拔不起來。陳芒說道:“姚書記,你把鞋子脫了吧。”姚典彎腰看了看腳下的情況,真的脫了鞋,踮腳站著,另一隻腳的腳腕隱隱有些脹痛,似乎剛才扭到了。
陳芒看了一眼她穿著絲襪的小巧的腳,將手中的外套遞給她,說道:“你穿上吧,別著涼了。”然後,蹲下身處理那一隻卡在陰井蓋孔裏的鞋子。鞋跟不高,卻正好卡在那裏,很難拔,若是勁使大了,又怕把鞋跟扯下來。
姚典接過陳芒的外套,披在身上,瞬間,隻覺得鼻翼間都充斥了他身上的味道,有點像陽光裏新收割下的稻秸的香味。陳芒鼓搗了一會兒終於將鞋子拔了出來,不過鞋跟上的漆皮還是有所磨損,影響美觀了。陳芒將鞋子拿起來給她看,說道:“不好意思,有點破相了。”說著,蹲下身將鞋子放在她腳前。這一刻,姚典看著蹲在地上的身影,心裏猛然湧起某種熟悉的溫暖感覺,那時候的高鵬飛,也是這樣,蹲在地上為她係鞋帶。
穿上鞋,腳剛一用力,腳腕處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姚典緊皺了眉,“啊”地喊了一聲。陳芒忙問:“怎麼了?”
“腳好像扭了。你幫我打個車吧。”
陳芒看著她,說道:“讓我看看吧。”
姚典搖搖頭:“不用,幫我打個車就行。”
陳芒堅持道:“我送你去醫院吧。傷筋動骨需要謹慎,還是請醫生看看吧。”說著到紅旗路上打了一輛車,扶著姚典上了車。中心醫院離的很近,很快便到了。下了車,陳芒扶著她,她用一隻腳著力,另一隻腳踮著,因為是高跟鞋走起來很不穩,陳芒隻好一隻手扶著她的肩,一隻手扶著她的手臂,這個姿勢,看起來就有點像擁抱,不過這樣的情況下,陳芒頭腦裏倒沒有什麼旖旎幻想,隻想讓她快點找個地方坐下。
急診大廳裏人不多,很快便輪到了姚典。醫生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問了情況後,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腳腕處,那裏已經明顯腫起,說道:“腫了,拍個片吧。”
陳芒從急救室裏找來一個輪椅,推著她去放射科。拍了片,等待的時間裏,姚典一直很沉默。陳芒以為她很疼,便說了個笑話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想到,她忽然問:“陳芒,你有女朋友嗎?”
“有過,分手了。”
姚典看著地麵,許久沒有再開口,陳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便也保持著沉默。許久,她忽然說道:“陳芒,清水鎮的路要修起來,還真是困難重重啊!”
這時,放射科的人叫了姚典的名字,陳芒走過去拿了片子,看了看,沒發現什麼骨折的痕跡,將片子遞給她,推著她往剛才就診的科室走去。醫生看了片子,說道:“沒有骨折,傷到筋了。大問題沒有,配點雲南白藥多揉揉,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沒有大問題,還是要注意休息,一個星期不要下地走動,最好是臥床。一會兒,拿了藥,就噴一點,揉一揉。”
聽說不能下地走動,姚典緊緊皺著眉頭。
陳芒去配藥處拿了藥,問道:“姚書記,你現在直接噴一點吧?”
姚典低頭看看穿了絲襪的腿,說道:“算了,回家去噴吧,反正也不相差一時。”
從輪椅裏站起身來,因為疼痛,姚典微微咬著唇。陳芒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堅持說道:“姚書記,還是噴一點吧。雲南白藥有消炎止痛的效果。而且,剛才醫生也說了,拿了藥就噴一點。”
姚典看著陳芒手中的藥,坐回輪椅,說道:“那你推我到那邊休息區吧,我稍微噴一點。”
休息區沒有人,陳芒將姚典推到靠牆的位置,蹲下身,看著姚典,說道:“姚書記,我幫你吧?”
姚典笑道:“還是我自己來吧,這種事不方便讓你幫忙。”說著,從陳芒手裏接過藥,彎下身子將藥直接噴在腳腕處的絲襪上,揉了揉。疼痛讓她狠狠地咬著唇。從小,她就最怕疼。揉了一會兒,她直起身子,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