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遠舟似笑非笑地看著陳芒,一手抓著打火機,隨意地翻轉著。這個陳芒,竟然直接問他?哼,真是不自量力。
“陳芒,我黨的優良傳統,就是實事求是。你說的這個事,八字沒有一撇,實在是有些虛無縹緲,我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實事求是。當然,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想從有機玻璃加工企業入手,好好的大幹一場,這也無可厚非。但是,陳芒,身為父母官,凡事我們不能僅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更應該從老百姓的利益出發。整治有機玻璃加工企業,一紙文件下去,涉及的可是上千老百姓的生計問題。百姓的事無小事,希望你更加慎重。今天,既然你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解決因為整治帶來的一係列問題,我建議,這個議題還是暫且放一放。”翁遠舟看向譚鳳鳴,說道,“譚書記,你怎麼看?”
譚鳳鳴咬了咬唇,目光宛如刀片般看著陳芒。
陳芒當然明白譚鳳鳴的憤怒,他翻開筆記本,看向翁遠舟,說道:“翁鎮長,你的一心為民讓我十分敬佩,隻是,我掌握了一些情況,有些不太和諧。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在會議上提出來!”
“什麼情況?”翁遠舟目光犀利地看著他,都黔驢技窮了,還在這裏死撐!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翁鎮長的意思是,讓我現在說?”陳芒好整以暇地看著翁遠舟。
“這裏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翁遠舟有些惱火地道,“你最好真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陳芒手中的筆尖點著筆記本上的一些數據,這是早上秦宣剛打電話來告訴他的,他唇角微挑,大聲說道:“我拿到了一份紅太陽有機玻璃加工企業去年年底分紅的報表……”
陳芒故意沒有說下去,隻是觀察著翁遠舟的臉色。果然,他臉上的淡定破碎了,目光陰毒地看著陳芒,說道:“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啊,翁鎮長這麼聰明,難道聽不懂?”陳芒看了看宋新民,笑問,“宋鎮長,你聽得懂嗎?要不要我繼續?”
宋新民放在大腿上的那隻手狠狠地捏緊了拳頭,他看看翁遠舟,又看看陳芒,這小子肯定是在耍花招,他不可能拿到紅太陽的分紅報表,紅太陽的報表都是有兩份的,一份是報給政府的,一份是內部的。哼,他拿到了報表又怎樣?!他捏著下巴,說道:“陳芒,你一個大男人,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磨蹭什麼?!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耍花招?”
“那我真說了?”陳芒故意看著翁遠舟。
翁遠舟將手中的煙蒂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道:“說吧。”
“好,那我說了。”陳芒端正臉色,嚴肅地說道,“閆美玉從紅太陽公司拿到20萬,陶熙熙拿到15萬……”陳芒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看著翁遠舟。
翁遠舟的臉色變了,他看了看宋新民,又看了看鬱裴龍。他們的臉色都白了。閆美玉和陶熙熙分別是宋新民和鬱裴龍的老婆。領導幹部從企業中分紅利,這種事是嚴重違紀的,若是讓縣紀委知道,處分都是小的,很可能會被免職。
“陳芒,你什麼意思?你這些是從哪裏搞來的?”鬱裴龍跳了起來。
“鬱鎮長,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不過是說了兩個數據而已。鬱鎮長,難道是心虛了?”陳芒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鬱裴龍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宋新民也沒想到陳芒會查到這些,紅太陽年終的分紅報表,隻有企業財務和老總那裏才有,難道陳芒是用了美男計,征服了那個財務?宋新民想不通,但此時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總得要想點辦法出來堵住陳芒的嘴才是。
宋新民看向翁遠舟,見翁遠舟隻是陰沉著臉,並不說話。
宋新民拿過桌上的煙盒,一一打了一圈,看向陳芒,說道:“陳書記,先抽支煙吧!這種數據,其實放在班子會議上說事,我覺得並不妥當。”
陳芒接住香煙,夾在手指尖,笑問:“那以宋鎮長的意思,這種數據應該放在哪裏說才合適?”
“工業上的事,我和你兩個人討論好了,跟主要領導彙報就可以了。班子會議上事情多,每條線上都有議題,這樣一個個討論下去,這會得開到什麼時候,是吧?”宋新民陪著笑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