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升空,照得四周一片亮堂,不過這淡藍色的月光卻更顯迷蒙,連帶著月光下所有的東西都如夢似幻。在小小木屋裏,格蘭再次醒來了,那個聲音又在呼喚,而眼前的景物又開始了重疊,就好像兩張薄絹畫放到了一起。在格蘭眼前看到的不僅僅是真實存在於他腳下的景物,更多了那一副描繪著金碧輝煌大殿的畫卷。在大殿中,昨夜響起的聲音又開始了回響和蠱惑,他用能夠吸引小孩子的一切引誘著格蘭。
又是夜半時分,老者已經沉沉入夢,格蘭爬了起來,輕輕拉開門閂,走了出來。月夜下,婆娑的樹影,秋蟲鳴叫,蛙聲高昂,真是一個迷人的夜晚。可是這一切都無法讓格蘭那怕有絲毫的猶豫,他向著那聲音的方向不斷前進。
一朵烏雲飄蕩過來,遮蔽了銀月,很快烏雲越來越多,沉悶的雷聲開始響起,溫暖的風也開始變得冰涼潮濕,所有月夜下美麗夢幻的顏色開始消退,變成陰暗的灰色,閃電在翻騰的烏雲中閃爍,轟鳴的雷聲掩蓋了一切,雨開始下了,先是巨大砸落的水珠,然後就變成了細膩密集的雨水。
格蘭知道自己渾身已經濕透,可是他無法放棄,他無法想象不能到達金色大殿的痛苦。他在不斷隆起的田埂和小樹叢之間穿行。在繞過一叢灌木的時候他跌倒了,地上有一根碗口粗的木棒。腳踝的疼痛使得他不斷跌倒,他無法放棄,可是不斷跌倒使得他甚至把整個臉埋在了腳下的積水中。
身上已經是完全是泥水了,漆黑的天空使得他幾乎無法分辨出眼前的景象,可是那金色大殿卻在腦海裏越發明亮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夜裏那是唯一的目標,可是那金色大殿究竟在哪裏?又有多遠的路程?都被刻意地忽略了。
光明樹鎮的神祠在這樣的雨夜裏依舊亮著燈,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連續兩個晚上了,馬瑟爾牧師在忙些什麼,難道是老牧師病了?難受得睡不好?有幾位好心的老婆婆已經決定要明天去看望一下老牧師了。
可是在這神祠的祈禱室裏,馬瑟爾牧師好得不能再好了。瑪法尼爾主教已經向他作了彙報:在全力施展法術下,已經感覺到持有聖徽的人開始逐漸靠近了,而這法術的力量又更加強大了,愈靠近神祠,就愈無法抵擋。
馬瑟爾牧師看了看燭光法陣中的瑪法尼爾主教,說道:“休息一下吧,或許今天的大雨會阻擋他前來的願望,現在施展法術隻是徒勞而已。有時候欲速則不達!”
“好吧,今天的雨實在是太大了點,即便是明天天亮了也很影響***通呢!” 瑪法尼爾主教開始熄滅地板上的無數蠟燭。
“是啊!”馬瑟爾牧師答應著,走出了房門。
忽然間,眼前的金色大殿就這麼消失了,一種莫名的焦慮和空虛填滿了格蘭的心靈,他憤怒地叫了起來。可是冰冷的雨水立刻澆熄了這無邊的怒火,也讓格蘭朦朧遲鈍的神經敏感了起來,腦子清醒了。“我這是在哪裏?”
沒有光,沒有溫暖的床鋪,有的隻是為何到了這茫茫雨夜、荒郊***的疑問。
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的驢子,格蘭隻知道超前跑,跑,卻不明白到何處才能躲開冰雨。很快他感覺到身邊的雨小了,他忙又向前跑去,“砰”的一聲,他結結實實撞在了一棵樹上,他明白自己到了巨大的樹冠下。格蘭縮緊了身子靠著樹***,隻感到疲憊、饑餓、寒冷,種種不舒服的感覺一起湧了上來。
雨漸漸地小了,格蘭在樹下越發地難受了,可是他不知道該到哪裏去,頭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就在這裏睡一覺吧,一會兒就好,真的很累,很困啊!恍恍惚惚中,意識模糊、消散了……而天也漸漸亮了起來。
當格蘭終於被刺目的陽光耀醒的時候,他發現太陽已經很高了,快中午了吧,他想著,肚子很餓。可是他卻提不起一點精神來,隻覺得在這初秋的豔陽裏也是渾身發冷,喉嚨***疼的要命,而且腦袋昏昏沉沉,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一隻金紅色毛發的小猴子跳到了格蘭的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他,看到對方沒什麼反應,就用毛茸茸的爪子摸上了格蘭的臉蛋。“它的爪子可真燙!”格蘭想道。小猴子看到對方沒有什麼反應就又開始抓起了格蘭的睡衣。格蘭想噓聲把它趕走,卻隻是張著嘴巴,發不出聲響來,喉嚨像著火了一樣疼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