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哥和我雖然雙腳如同飛一般地跑著,但無論如何都跑不過,那些長著成千上萬毛毛腳的大蟑螂,還有四條腿子的白螞蟻。
這些家夥很快就追上了我們兩個,然後迅速跟我們拉近了距離。
我和白板哥又危在旦夕!
……
幸好,一處大腸腸道拐彎的地方出現了,這個大概有六十度的斜坡又救下了我們兩個人的命!
我和白板哥拐了一個彎子,然後發現前麵就像是一條突然跌落的空中隧道一般,直線下墜了下去。
白板哥喘著粗氣,高興地對我說道:
“李銳,快看,這就是這個巨水鬼大腸S形盤旋下降的地方,我們可以借助這個下降的勢頭,直接進入下一個S形腸道裏麵,這樣就可以甩開這些討厭的家夥了!”
我一邊跑一邊回答道:
“好!我們這就……”
我連話都沒有說完,就突然感覺腳下一空,然後我就順著那個下落斷麵,直接一頭栽了下去。
我隻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滾動了好一陣子,這才哐當一聲落在了實處。
白板哥緊隨我的身後,也哐當一聲砸在了我的後背上,差一點就壓死我了。
我們倆個被搞得昏頭轉向,坐在那個大腸腸道裏仔細研究了半天,這才搞清楚了我們現在的方位。
原來,我們這是從上半截大腸腸道裏麵,墜落到了下麵半截大腸腸道裏麵。
白板哥對人體的結構還是比較了解,他摸著被消化粘液和糞便糊住了的頭,捏住鼻子和嘴巴,用手扇著臭氣,支支吾吾地說道:
“這個水鬼的內髒結構,和人類的應該是大同小異,所以,根據我的推測,他的大腸,也應該有七個大的回旋,所以,我們兩個至少要經曆這樣的六次下跌,才能最終抵達這個家夥的肛門哪裏!”
我一聽,就趴在了腸道壁上,唉聲歎氣地說道:
“哎,我的天哪!我這次來這個陰陽迷城,官方語言就叫做神州鬼國,簡直是受夠了各式各樣的罪孽,但這還是頭一回走後門,頭一回以糞便的形式,被人從大腸裏麵扔出去,這要是講出去,恐怕會笑死我的那些編輯同事的大牙的!”
白板哥說道:
“這有啥?你的那些同事知道啥,他們就是上班下班睡覺,過著三點一線的枯燥生活,哪裏體驗過這樣的腸道漂流!這就是你李銳的人生財富,你知道不知道?!”
我搖著頭,無可奈何地說道:
“白板哥,說實話,這種死亡、恐怖和詛咒的人生體驗,我看給我還是來得越少越好,最好別來,因為這樣下去,我的心髒老弟就會先我而死,被活活嚇死!”
白板哥一聽,突然從腸道裏站了起來,嘴裏大聲吟誦道: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篷篙人!”
我一聽白板哥念得這首詩,再看看他滿頭滿臉滿身沾滿這糞便和各種不明液體,隔著幾米距離,聞起來都是臭氣熏天,於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後笑得我氣都上不來了,索性倒在了地上,繼續拍手打腿地笑著。
白板哥看了看我,大聲問道:
“李銳,你笑啥?!”
我笑得胸口疼,餘笑未盡地說道:
“我笑你都是這個樣子了,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們的遭遇,實際上都是造化弄人,非常滑稽的!”
白板哥歎息了一聲,說道:
“好一個造化弄人,但是,我們能有啥辦法呢?除了反抗,剩下的就是反抗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我還想笑,但是害怕刺激了這個容易受傷的、不是男人的男人,於是就真心地安慰他說道:
“白板哥,你就不能放下這一切包袱嗎?活得更輕鬆一點,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說成這樣的:仰天大笑出門去,笑罷就去睡大覺!這樣不更好嗎?”
白板哥說道:
“那你還不如說,仰天大笑出門去,笑罷發現閃了腰,這不更好嗎?”
我鼓掌說道:
“哎呀,這是第一次看見你輕輕鬆鬆地開玩笑了,你原來也是會開玩笑的,我以為你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呢?”
白板哥說道:
“實話告訴你,我之前其實是一個很開朗很開朗的人,不是這樣悲觀的,都是因為被血咒家族下了這樣一個太監詛咒,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故意笑著說道:
“你不是叫我將一切慘烈的遭遇當做人生財富嘛,那你就應該將你這種太監人生感受,也當做是一筆人生財富,豈不更好?!”
然後我又接著說道:
“或者,你也可以將這種太監詛咒描寫出來,當成一部恐怖,那肯定會大賣熱賣的,真的!”
……
我這些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為我立刻意識到,這是對一個人悲慘遭遇和惡毒詛咒的一種無情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