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什麼太過細致的理由,破君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忽然發現,在自己的身邊總是這些人,結果反倒把這具軀體襯得汙穢不堪。
“好、好像也不能姓真哦?”破君幹笑著說。
“就這個吧。”意外的,小林倒應下來了。然而接著他轉向那男孩。“你覺得呢?或者你自己想個名字吧。讓他去想也就是這個最正經了,下個還指不定是什麼呢。”
“喂,怎麼這麼說我?”破君不滿道,雖然沒聽到什麼別扭的詞,可怎麼聽也都不是好話。
“就這樣吧……”男孩無謂地說。迷茫地看著這個堅持要袒護自己的人,男孩,不,真珠臉色蒼白的僵了幾秒,終於認命似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好像終於放鬆下來安下了心,不停地眨著眼睛,有些犯困。隻是還直直地坐在椅子上,要竭力認真地去聽那些關乎他未來的話。
“哼哼……”願望達成的破君心情良好。
“哼你個頭。”小林現實地打斷了他。“讓你去給我查案子,你在這兒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呃……”一提案子,破君就笑不出來了。
接到指令是案發後的五個小時,調查加尋找真珠花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帶回到狗窩等他開口記錄又是兩個小時……再到破君再回到那個鬼屋時,天居然都黑了。
原本死活都不想在這個時候進到那停屍房去,但礙於林主任的威懾力,破君也隻能別無選擇地妥協。好在,周圍的還有執勤的警察,手電筒的微光與人聲也算是給他壯了幾許膽子。可是在進到那房間裏後,這些就都變得完全沒意義了。
陰森的穿堂風劃在耳邊,躡手躡腳的破君幾乎每兩步便來個瞬移,哪怕隻是隔空了半米也算數。這樣的話,妖魔鬼怪就算想突然伸出手抓他也有可能落空吧……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破君止不住一次地想,是該謝天謝地沒人陪他來,還是該埋怨為什麼沒人陪他來呢?
好不容易蹭到了事發現場,屍體已經被拉走了。稍微換口氣兒的破君一手拉展窗簾,一手指尖輕巧但確實地停在黑色的字跡上——淚流滿麵的男孩迅速卻無意識地打開窗戶,飛快地一躍而出,在被窗台絆了狠狠的一跤的同時,似乎也險些將處於旁觀或許如幻影般地他也一起撞倒。
隨後,在微風的映襯下,記憶的畫麵並沒有就此定格,但卻越來越模糊……大概是時間相隔太久了?畢竟隻有4級的接觸感應能力,再加上這個能力本身的穩定性就時常遊移不定,所以……雖然算是找借口,但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了。除非叫來更高級的才有可能繼續探查下去。
當破君這麼老實地交代後,小林差點再度爆炸。
“你呀……”
“我呀……”破君賠笑道,“對不起。”
“唉,算了算了。”氣大傷身。小林深知這個理兒。“接觸感應能力本身就敵不過時間,很正常。剩下的就讓警方或其他ESP特務查吧,我們跟在後麵記錄下,走個形式就行了。”
“嗯嗯,就是這樣。”破君急忙點頭附和。
“是你個頭。”小林毫不客氣地說,略一停頓,又追問。“模糊得一點都看不清?還是說,你一看成那樣了,就閃人了?壓根沒看到最後?”
“怎麼可能?我可是很敬業的!”破君大言不慚地說,“寫那些反動標語的人確實不是真珠,這我敢保證,我看著他從窗戶跳出去的。”不自覺地瞟了眼真珠,後者的臉色很是難看。破君無奈地聳聳肩,接著說道,“應該就十幾分鍾吧,有一個……長頭發的人,大概快到腰那,從窗戶進來了。不過我也看不清是男是女,本來就夠模糊了,他還戴著個拉得老底的帽子,有點遮臉。穿的是……黑白或黑灰的條紋T恤,還有瘦巴巴的牛仔褲。”
“那個人寫的?”
“對,是用收在桌子上筆筒裏的麥克筆寫的。”破君點頭道,“那人還先看了下……床,看完床後,白單子也是他蓋上去的。我開始還以為是法醫遮上去的呢……”
“揀重點說。”小林警告道。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讓那男孩、讓真珠精神容易崩潰的事。能量再大,也隻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然後沒了啊,就是那個人寫的。”破君倍感無辜地說,“可能是個女的,身材比較小。”
“行,我知道了。”小林考慮了會兒,站起身提起椅背上的外套,朝那幸存的男孩招了下手。“你……喵、真珠,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總部吧。得比那些警察提前跟桐壺老頭兒說明情況才行,不然添油加醋地什麼事都有可能出來。”
“……好的。”
真乖。隻是,應該是被壓成這樣的。小林暗想。無視外表,真珠就心理活動而言,真的不太夠得上是十七歲的青少年,最多十三四的樣子,看著僅兩三年,但也許是天差地別……不過也有好的方麵,小小年紀倒挺有責任感。要知道,在如此重罪後還能選擇回去自首麵對的人,不多。即使是大人裏……不,大人裏,更少。
“我可能會晚點回來,你倆早點睡。”小林隨意地說道,臨出門前手扶門把再一次無力地發現自己未老先衰。用手指將頭發向後理了理,小林試想著最起碼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要加班?”破君不動聲色問。
“可能是了。”有真珠這事在。小林暗歎命苦。隨之在看到異常開朗的破君揮手拜拜後,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待門快合上時,小林又聽見破君在那兒好死不死地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