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幕 夢魘巫女(1 / 3)

被熏得髒兮兮的天花板,破破爛爛地露出比它更加殘缺的通風管道。滿地落著不知是什麼的遺骸,踩在上麵嘎吱嘎吱作響。偶然驚動什麼,轉身去看,一不小心又帶倒了更多廢棄的支架,因火燒火燎而凝在邊角的黑疙瘩硬得能硌死人。從華麗爆破後離地約有40多米的樓身缺口傳進來的大風,時不時便會清場般地托起深褐色或黑色的碎屑,順勢朝人身上撒花,像是非要讓他們把那些都帶回去留作紀念一樣。

“我先想想……”

破君看著焦黑的地麵輕喃道,目光飄移不定,一邊不住地踱來踱去。真珠步步不離地緊隨其後,也許是真的怕天花板突然掉下來砸著他吧。

看著很像茶水間的小房門前,黑灰如年輪般一圈圈地擴散開來。再往裏走,應該連向燒水壺熱水器等物的插座沒在台上,而裝在角落。破君俯下身,細細地打量那插座。看起來雖然燒得也蠻嚴重的,但怎麼都不太像是能引發大火的樣子,附近也並沒有見到什麼疑似助燃物的殘渣。而透過那度數到現在還是有些不對頭的眼鏡去看,好像也沒有短路的痕跡,那一點點古舊的黑,與其說是電線走火給打糊的,倒不如說是用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這家老板還真是吝嗇,就這麼棄著不管,就算這回沒燒起來下回這插板也得給著了。

“把那個誰……”破君吱聲道,私下裏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可這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隻好轉要必然輔助物。“把筆錄給我看看?”

不發一言地把該公司員工的筆錄遞給破君,小林就退到了一邊,繼續樂得缺心少肺地看著破君獨自傷神--沒辦法。隻有在這種時候,破君的腦瓜才是正常的。其他時間,就連他也鬧不清楚破君都在想些什麼。

“嗯……老公司啊?是有些年頭了。”破君翻閱著手中的資料,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主要經營範圍……服裝?”看到這兒,破君不禁抬起頭,一臉莫名地盯著他唯一信賴的哥們。

“怎麼?”小林想不出聲都不行了,破君那眼神怪怪的。

“服裝?”

“……就是衣服。”

“呸,廢話。”破君揮手將一疊子紙塞還給小林,徑直跟著印象走向他剛才至少三過門檻而不入的那個小隔間。“就是這兒了。”

“這兒怎麼了?”

“那倆人死的原因啊……”破君小心地推開不知道還能不能算是門的門,探頭道,“這應該是他們放商品……樣品的地方?擠在這種地方,說不定是沒在第一時間被采納的滯留方案……我對服裝業不熟,反正我看差不多。”

小小的一塊天花板上給熏得一簇焦黃一簇黑的,和別處看起來沒多大差別。但是,破君眼睛的著落點可不是在那兒,而是地上散落的幾堆糾結在一起,疙裏疙瘩的鐵絲--彩色膠皮已經被燒得幹幹淨淨的時裝衣架。好在這裏已經八麵通風了,不然那味兒肯定不會太好受。

“氰酸中毒。”破君隨意地說道,接著繼續解釋,“尼龍、羊毛這什麼的,一旦燒起來就會放出氰化氫。要是在這兒的話,那兩個人十之八九就是氰酸中毒。氰酸氣體濃度超過400PPM,兩分鍾就足夠讓人掛掉了。沒救著他們也沒辦法。”

“嗯……”小林猶豫下,轉過話口。“那起火原因呢?”

“不在這兒,這是死因。”離開那扇門,再次左顧右盼,破君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興奮?

“你在笑什麼啊?怪惡心的,跟變態似的。”

“你才變態。”破君順口回敬,走向不遠處一灘不知是什麼玩意兒的遺體,說道,“這應該就是起火的原因。你可以高興了,和ESP沒關係。”

“一氣兒把話說完?”

“嗯……給你做個實驗。”破君邊說邊從屁股後麵的口袋中掏出一袋--海苔片?都被壓碎了……但破君也不在意,隻是動手將還沒來得及拆封品嚐的零食打開,又問小林。“帶水了麼?”

“帶了。”小林有點無奈地說,遞給他。往常出門,破君老叫渴了餓了自己又都不帶,他要再不帶就天下大亂了。

“你看這是啥?”破君揀出袋子裏印著眾多淺藍色英文字母的白色小包。

“幹燥劑?”小林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擺手。“不用!心意我領了,你不用給我做實驗了。”

“自作多情老孔雀。”破君嘲笑道,“誰給你做實驗了?我是給真珠做實驗。來,真珠注意看。這還是相當傳統的幹燥劑,裏麵說白了就是生石灰。生石灰一旦碰到水……”

“我知道了。”真珠臉都變了。

“你也不喜歡?”破君很受傷地說,同時瞥開了眼睛,貌似淚汪汪憂傷地遙望遠方。

“喜歡……”真珠隻能告饒,這大概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寄人籬下者的必然命運……

“算了。”破君不屑地哼了聲。“反正就這點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反應,知道怎麼回事就行了。我猜測,聽好,隻是猜測,我可不負任何言論責任。”

“知道了。”小林半是無奈地點頭。

“可能是某個員工吃完零食,順手就把幹燥劑包裝袋啥的扔到垃圾桶了。”破君邊說邊比劃,活像場景再現,接著他往遠處來了個透明拋物線。“然後又有人,可能還是同一個人,把喝剩的飲料,或瓶或易拉罐或紙杯也扔進去了,是沒喝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