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好不好!”
“是你!”
“是你!”
小學生級別的吵架……米娜扶著額頭,猛地啪一掌打在床頭櫃上。“夠了!吵什麼吵?!總之,你是病人啊,你吃這些東西能養病嗎?”
“哎呦……”破君自認就是對這位手比嘴快的大小姐沒轍。“沒關係啦。”畢竟他們隻是很關心自己,破君隻好發出哀求。“糖分可是促進腦部活動的能源哎?像本天才這樣常動腦的人當然是要多吃些甜食了……喂喂,別這種表情,你們有住過這裏的醫院嗎?是真的很清淡啊,清淡過頭了,隻是拿菜在白水裏煮了一下而已。”
“等等……”想到了什麼,小林探手從破君懷裏扯出還沒來得及被掏空的盒子。“白片是要空腹吃的吧?”
“……不吃行不行?”破君很嚴肅地問,卻很清楚答案。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越是看著米娜和小林那麼著急,他心裏就越是騰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兒。煩躁、焦慮、暴虐,怎麼說都好。總之,他就是不想再在這裏呆下去了。越呆心情越糟糕,就算是再美味的蛋糕也安撫不起來了。盡管這私人病房裏沒其他老弱病殘以及或笑鬧或哭泣的探視者,盡管這裏壓根就沒什麼消毒水的味道。
“反正隻是心髒有點小問題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幾乎有點言不由衷,破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他的聲音真實的不像真實的,帶著如同假象般的虛幻,且滿麵厭惡,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樣子。“又不是需要做手術的程度,為什麼非要在這兒不可。”
“可是你……你和我們不一樣啊!”米娜急地叫起來,變得結結巴巴的。
“你難道不為我的茁壯成長感到高興麼?”竭力讓自己脫出不快,破君笑著用兩根手指比劃出三四公分的距離。“還是說我要是比你高了你就沒辦法欺負我了?”
“怎麼可能啊?你在胡說什麼?”
“行了,不要管我了。反正隻要主要日常自己注意一些就死不了吧?要真掛了也是猝死,那是命,沒辦法。對吧?”
好像一下回到了好幾年前,隻是在那裏站著的人從所謂血親換成了邊境的同伴。但實際上,感覺卻沒什麼區別。破君默默地靜下來,感受自己的心跳。就算現在停止,他也不會有任何可留戀可抱怨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即便很想繼續和這些人一起活下去,他也清楚對於這點自己有多無力。要是不能坦然麵對,就會變得很難看了。無論努力與否,還活著的每一天都隻要覺得快樂就好。他,是這麼想的。一直都是。所以沒關係,一定沒關係的。
所以……拜托,別再用那種同情惋惜的眼光看著他了。
“林主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
頑固不化,真是難以理解……米娜還想說什麼,卻被小林攔下了。這一攔,也讓她發現氣氛有變了。隻是這氣氛太過陌生,和方才破君死命拒絕吃藥時完全不同。
“隻要院方許可。”小林說道,算是妥協。
“哦,早該這樣了。我已經陪你們玩了夠久病人遊戲了,膩了。”破君皺著眉頭說,有說沒有想。
“……遊戲?”米娜輕聲喃喃。
“是啊,也算是友情遊戲,終日探望病重的朋友,該照顧的也照顧了,時間久了會很無聊吧?你們快走吧,我也要離開這裏了。”
沉默。米娜盯著那杯不冒熱氣的涼開水。口中幹幹的,堵得慌,噎得慌。她想把整杯水灌進喉嚨裏,手腳卻不知道該如何動彈得好了。現在也隻能說:
“我知道了。”
“不送了。”
是啊,快吧,快點離開這裏。不然,他就實在忍不住了……
好難過。
也許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原本就該這個樣子。即使走狗屎運作為永生般的活死人被扯到邊境……也不會輪到他。是啊,他不是邊境人,壓根就不是。充其量最多隻是個偷渡客罷了。連那個號稱萬能的還原係統也沒能把他還原到才到來的狀態。本來就是嘛……又不是聖鬥士,怎麼可能會那麼幸運啊?根本就沒有被選上,怎麼可能會那麼巧的被選上。他早就知道了……
隻是,隻是自己一直假設自己是他們中的一份子而已。他希望他是,可結果他什麼都不是……算了,反正,自己不也已經努力過了?已經很努力了。明知道結果無法改變,自己也確實非常努力地嚐試不去在意這些了。可是,還是不行,果然不行……從以前就是這樣子了。從以前就沒改變過。一直都是,都是那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