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問,你喜歡……?”米娜為難地選著措辭,她也認為追究個人隱私太過唐突,但可憐DNA作祟,她實在壓不下好奇心……好吧,這跟DNA沒關係。問題在於,畢竟這樣的情景對於偏好某領域的腐女來說,是神奇到宛若天降甘露的事……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福爾圖娜是有作詳細說明的打算,但也堅持要先問個明白。
“非要說的話……是味道。”米娜搔搔臉頰,皺著眉,像是自己都搞不太明白地勉強解釋道,“是小龍教我的。她說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味道,雖然沒有其他動物那般強烈,不過仔細分辨還是可以分出來的。自己察覺不到自己的味道,是因為和最為特質的部分一同變化成長,早已習慣了的緣故……這應該說的是荷爾蒙吧。我有查過。呃……其實她的原話我想不起來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要是有用香水我可能就不會發現了?我沒有小龍那麼厲害呢。”
“……味道?那女孩是狗嗎……”福爾圖娜下意識地說,他不是不用香水,而是那香氣沒及時補充,過時效了。
“她、她隻是比較特別啦……”米娜推諉道。隻是說實話,以前剛聽到這方法時她也有這麼想過……對不起小龍,明明是一片好意,都怪自己太不懂禮貌太俗氣了……米娜心裏萌生了一點怪怪的罪惡感。
“唉……我好討厭她。”福爾圖娜亦真亦假地歎道,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
“哎?為什麼?”米娜吃了一驚。
“你聽我說啦,”福爾圖娜萬般委屈地把自己第一回碰釘子的前後講述出來。“她非要和我搶林君,還說自己一定不會輸呢,結果就抓住人家的弱點不放……唉唉,好討厭。我不是說真的很討厭她這個人,可是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情敵嘛,對不對?”
“這、這個……我是能理解啦……”米娜更驚訝了。白龍居然說過那種話?非要搶?
“說起來,我們姐妹間來說點私房話吧。”福爾圖娜一轉前言,狡黠地說道,全然忘了才被戳穿一事。也不管衣服了,反正也隻有裙擺部分破了而已。“你也喜歡林君嗎?在我看來,不管是邊境還是……還是不管哪個世界,他都是絕無僅有的好男人呢。”
“福爾圖娜你……你真的喜歡上他了?”米娜直發愣。這已經不是普通驚訝能形容的了,該說是,震撼?
“嗯!一見鍾情,最愛他!也最愛米娜!你和他並列第一哦!”福爾圖娜光明正大地表現出了無敵的男女通吃,隨後又狐疑地反問,“難道你不喜歡他嗎?”
“這個嘛……喜歡是喜歡,但不是那種……”米娜輕輕地搖了搖頭。
“哦……”盯著米娜片刻,福爾圖娜原來如此地點頭道,“哦……這麼說果然就是?那一位的話……我看人可是很準的,幸運女神情場賭場皆閱人無數,給你一點善意的意見吧。要是你喜歡的是那一位,最好還是放棄,太危險了。一旦見到他的本性,你會受傷的。”
“那一位?你是說藏人嗎?”米娜想道,“不是啦,不是藏人。我……我沒有喜歡的人。說來你可能不信,認識這麼久了,實際上我和藏人還是不太熟。沒怎麼說過話……乍看下是覺得他很溫柔很好,其實完全猜不透呢,給人感覺有點可怕……”
“……我還以為你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沒想到你挺明白的嘛?”
“……福爾圖娜?”
“哈哈,抱歉抱歉,”福爾圖娜笑著連連道歉,拉著米娜坐到自己身旁。“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米娜的外表像個成熟的大女孩那麼美麗,可骨子裏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呢。好可愛。”
“你不是才說過我不是嗎……”米娜被搞糊塗了。
“米娜……”福爾圖娜又複叫道,突然看起來嚴肅了不少。“我是認真的,我很喜歡你。但我絕對不會破壞你的幸福,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現在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現在?”仿佛考慮般地呆了很久,米娜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沒有。現在的話……沒有。可是很抱歉,福爾圖娜,我沒辦法……”
福爾圖娜揚起指尖擋在米娜的唇前。
“相處一段時間你再拒絕我如何?”
“好吧……”米娜無奈地笑說。
“太好了。”福爾圖娜嫣然一笑。“不過我心裏真是沒底呢,雖說是我自己要問的,可聽你那麼說……就是以前有嘍?”
“哎?”米娜被嚇了一跳,她甚至想不起她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可以和我說說那個人的事嗎?”福爾圖娜坦誠地問道,“我想知道,能讓米娜喜歡上的會是怎樣的人。當然,若是米娜不願意說的話,也不用勉強。對不起……他不在這裏,應該不是死了就是留在某個主題裏了吧……真過分,居然丟下這麼可愛的米娜。”
“他……是啊,是留在上一個主題裏了。”莫名的,說起這個米娜便有些膽怯。“看到你和萊格關係那麼好,我就會想到他。”
“……我、我和白頭翁的關係好?先、先不管這個……”福爾圖娜嘴角抽動了兩下,以一副完敗的神情大度地問道,“為什麼你會因而想到他呢?”
“他和林的關係非常好。”米娜好似平淡地說,“好到不能再好了……而且,他和林就是一起到邊境的,剛好和你們很像。還有,他們也是死於車禍哎……”
“好不可思議的巧合……”
“是呀,很誇張吧。”米娜笑著說道。想起什麼,她在口袋裏摸索著。不多時,她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紙花。“你看,這就是他給我的。”
像炫耀似的,米娜把花放在手心裏給福爾圖娜看。這是她唯一保留下來的小小幸福。能帶回來,真是太好了。
“是瑪嘉麗特?”福爾圖娜問。
“瑪嘉麗特?”
“東洋菊,一種少瓣的菊花,看起來就像是那種。”
“是嗎?我對植物不太……我想他應該是想折向日葵吧,我聽說他喜歡的是向日葵。”米娜無謂地猜測道,又說到紙花本身。“我是很想要玫瑰之類的,可如果是他自己最喜歡的花,我會覺得更高興。總之就是紙折的花,不是真正的鮮花也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特別新奇的禮物……那個人就是這種,隻能想到這樣的東西的人。”
“你這麼說我不會明白的啦……”但多少,是有些明白了。福爾圖娜不動聲色地盯著那朵被珍視的花。她一直都把它放在身上嗎?
“就是說,他是個很奇怪的人。”米娜努力地組著合適的說辭。“還總是把下午茶的點心當成正餐,是個不折不扣的甜食黨呢。他還很正經地說過,自己是得了零食病和點心症候群。”
“哪有那種病啊……”
“是吧,很可笑吧……”米娜從容地笑了,她發現,自己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立場談起那個人。
任性、頑固、偏執、自負、狂妄、胡鬧……似乎無論怎麼想都是帶有貶義的詞彙。可即便如此……
“他是個很自私的人。”
再次描述的聲音隱隱的透著空靈,她仍舊在遲疑著是否要提起。麵對一時的沉默,福爾圖娜隻是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試圖說些什麼來打斷這如同靜止的畫麵。他在等待著,等待米娜訴說她一直想說,但一直沒辦法說出口的話。即使他很清楚,米娜就算說出來了,那個傾訴對象也並非是他。
“他好像快死了,說不定已經死了。”終於,米娜開口說道,平淡得仿佛是在念白固定台詞。“他跟白龍是這麼說的。和藏人也是這麼說的。隻有我和林君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他就以這樣的理由,把我和林君全丟下了……我們最後見到的,也隻不過是一張寫著離家出走的條子。”
“離……離家出走?”福爾圖娜不知該不該笑。
“嗯。簡直像個不聽話的小孩,讓人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頓呢。”米娜不像開玩笑地說,“藏人告訴我,他是不想讓我和林君看到他死的模樣,認為那樣太難看太丟臉……也會太難過了,所以才會這麼做。可你不覺得,他那隻是在自以為是的任性嗎?”
“他那時還沒死吧……林君把他看得很重要嗎?真看不出來他有失去這樣的人……”
“他隻是在故作堅強啦。”或許彼此彼此?不過米娜甚至拿不準林君是否真的有傷心。“對哦,福爾圖娜,你要是真的愛上林君了,一定也會很傷心的。”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把對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說到這兒,米娜好似不屑地輕笑了聲。“就算他們現在分開了,結果肯定也還是這樣。說不定就是因為再也見不到了,反而會變得更加有分量。活人怎麼可能贏得了亡者呢?不過……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愛上他。但是我敢說,他一定沒有愛上我。”
“怎麼這麼肯定?”
“自私。”米娜無可置疑地重複道,“他是個自私鬼。像他那種人,他隻愛自己。隻會愛自己。他把林君看得很重要,也隻是他很需要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