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幕 預言(1 / 3)

邊境究竟是什麼?樂園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每個來到這裏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想過這些,可人類的適應力是非常強的。雖然久而久之,再呆板生硬的邊角也會被磨圓,再銳利恐怖的獠牙也會因長久的棄置不用而發黃變鈍,但這一切都不適用於樂園的世界。人們從無法抗拒,到接受,再到喜愛,最後完全投身其中,樂此不疲。這軟化的過程是如此自然而然,簡直不易察覺。於是可以將之稱為魅力,或者說,魔力。

“所以,隻要順其自然,將心中的彷徨丟開,跟著真理的步伐前進,就可以到達我們最溫柔的故鄉--樂園。”

一邊如唱詩般地詠誦,身著素雅的白色旗袍的福爾圖娜一邊隨著語調優雅地揮動修長的雙臂。這讓人不禁聯想到,如果那個故鄉真的存在的話,出來迎接的女神可能就是如此吧。

“咳,女人啊,就是信這些沒用的東西。”萊格大煞風景地說,砸吧砸吧嘴,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你們不來點麼?”

“不必了,謝謝。”藏人婉拒道,他沒有白天飲酒的習慣。

“好吧,是沒用。”福爾圖娜不悅地說,又一臉陶醉。“可是白頭翁,你難道不覺得這個預言很美嗎?”

“美什麼啊?都是瞎胡亂想。”萊格從上衣的口袋掏出香煙,再次向藏人請示。“在這抽煙不要緊吧?”

“不要緊。”

“自由就是好啊!呼……哎,我就喜歡這個味兒。”萊格感歎道,叼著煙,順手把煙盒推給林君。“小夥子,來麼?”

“啊,不了。”林君兩指一彈,將煙盒打了回去。“謝好意,我早就戒煙了。”

“戒掉做什麼?煙、酒、女人,還有……”萊格邊說邊神秘兮兮地將左手往下一甩,一把撲克牌像變魔術般瞬間出現在他指間。萊格得意一挑眉毛,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他之前還稍顯正派的一點全都褪去了。在這裏的不是福利院偉大的讚助者,而是一個卸任掉全部責任的不折不扣的賭徒。已退役。“還有這手牌,沒這幾樣人生會很無趣的。”

“對身體不好吧。”林君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對啊,煙酒是皮膚的大敵。”福爾圖娜撫了下臉頰,又問道,“你們真沒聽過麼?那可是最新流行的預言呢。關於Ark方舟,還有輪回終末的樂園。”

“是沒聽過,我們幾個都是老古董了。”藏人苦笑道。相隔幾代,足有半百之遙--沒想到,福爾圖娜和萊格雖看起來比林君年長,卻還算得上是出生在他之後的後輩呢。而藏人自己,在他那個年代,福爾圖娜這樣的人……更是想都想不到的。況且與福爾圖娜同時期的萊格似乎將他當作真正的女人來對待,沒有絲毫異樣之處。難道這就是時代的變遷麼?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個預言還真挺讓人在意的?樂園?在未來的幾年……現世的人就會知道樂園的存在嗎?還是說,那預言中沒有提到邊境,所以單純隻是稱呼上的巧合?

“你說那個預言,裏麵說的真理是什麼?”林君倍感無聊地問道,勉強聯想到學生時期聽過的一人名。“亞、亞裏士多德?”

“真理當然就是多數人讚成的那一方。”福爾圖娜驚異地說,“連這也不同?”

“不,這點差不多。”林君有些無奈地肯定道。要這麼說的話,那哪裏是什麼預言嘛,根本就是以全球和諧發展共同進步為目的打出來的一手好牌而已。或許。

“真是奇怪啊……”福爾圖娜疑惑地說,“特梅德,你也不知道嗎?”

“啊?”特梅德稍一愣神,怯生生地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

“但是,但是我聽過關於神的預言。哎,是傳言?”特梅德小心地說道,“總之就是,好像是說神不止有一個,完全否定了是以不同的形象出現的一神論……網路上是這麼傳的,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什麼神啊樂園啊,”喝得七葷八素的萊格不屑地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就算是有神,也肯定是忙得沒時間聽人祈禱的神。或是壞心眼的神,隻願意按照自己的惡趣味去實現自己中意的禱告的那種。”

“白頭翁,你不怕天打雷劈嗎……”福爾圖娜幹幹地說,歎了口氣。“男人就是這樣,自以為什麼都知道,一點都不感性。”

“相信那鬼東西就是感性嗎?”萊格不服氣地反問。

“什麼是鬼東西啊?你這個腦袋蛀蟲的……”

這兩個人……藏人不再阻止了。就算是那樣威脅過,也完全沒效嗎?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典型寫照。偶爾看起來像是不計前嫌的和好了,可實際上該吵時還是跟鞭炮似的一點小火就能劈裏啪啦響成一串。然而,這還不算。目前最讓藏人在意的卻不再是這點了。

新加入的特梅德,似乎是一個……非常灰暗的女孩。即使藏人想再委婉點客氣點,也暫時想不到更合適的詞了。陰沉?都一樣失禮……總而言之,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在這多數以意外事故告終的邊境人間,特梅德的相關報道卻一直未能尋獲。其中雖然不否定她或許是用了假名假地址乃至假時間之類的,但看起來更像是,事後未公開報道。

據目前特梅德難得自發談起的零零散散地拚湊起來,她的父親是一屆手握重權的高官。因此她自己的猜測是,她的家人將那視作負麵新聞壓下去了。而對於這個能大體定性為負麵的死因,卻不知為何,特梅德顯得異常高興……並不為可能會給家人帶來困擾而自責或為難。可以說,她感到遺憾的僅是,她沒辦法知道那出“醜聞”的詳細情形了而已。